「是借的,自然要還。」秦肅兒微笑打量著顧芹。
顯而易見,顧芹今日特別妝扮了一番,精緻的妝容,面若桃花,臉泛紅雲,上著湖綠色薄綢衫,下系同色羅裙,楚楚柳腰間扣著鵝黃色腰帶,益發顯得不盈一握,她含情脈脈、秋波蕩漾的不時看看蕭凌雪,手裡執著一面燙花檀香扇,看起來十分婉約。
秦肅兒將視線從顧芹身上移開,笑著對林泯道:「林公子,我眼下正好得閒,不如現在就到府上為令堂看診?」
「家母的頭疼只是老毛病了,並不急在一時。」林泯微微一笑。「今日尋來,乃是顧昕為了昨日之事,要來向秦姑娘致謝。」
秦肅兒笑盈盈的說道:「昨天我已收了顧夫人一百兩銀子,再大的恩情也兩清了,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她故意加重一百兩銀子這幾個字的語氣,要與他們畫清界線。
「區區銀兩又怎能表達萬分之一的謝意?」顧昕眼也不眨的瞅著她。「三月桃李盛開,在下想請秦姑娘去郊外賞花,中午在景樓設宴,以答謝姑娘昨日救了舍妹和表妹。」
蕭凌雪聞言,臉拉得更長了。
顧芹柳眉下秋水盈盈的杏眼看著蕭凌雪,溫柔款款的說道:「阿武大哥救了我一命,自然也要一塊兒去,我想親自給阿武大哥敬杯酒,表達謝意。」
倪詠娘也看出些端倪了,這位知府家的小姐不會是對蕭凌雪有意吧?別說說凌雪真實的身份她配不上,單說她是知府千金,怎麼可能下嫁給一個少廝,那她還巴巴的跟著來是何意?肅兒那麼聰明,想來是看出來了,一定會想方設法推了這桃花邀約。
不料,秦肅兒還沒開口,一心想要留貴客的白守誠便笑著說道:「幾位都已到白某府上了,哪裡還有去郊外賞花又去景陽樓設宴之理?白某府中亦是百花盛開、桃李爭艷,待幾位賞了花,白某在湖畔水榭設宴,請幾位不要推辭,務必要賞光才好。」
秦肅兒壓根不想跟他們出去賞花吃飯,便順水推舟地笑道:「白大爺一番盛情,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顧昕、顧芹的目的是要跟秦肅兒、蕭凌雪在一起,在白府裡也一樣,因此他們都沒意見,林泯就更客隨主便了。
白守軒忽然出聲道:「大哥商行事務繁忙,就由我領著幾位貴客們去賞花吧!」
白守誠笑著點頭,「也好。」
知府的公子主動來結交,這是求也求不來的事,他要去操辦中午的宴席,一定要用山珍海味,務求盡善盡美。
倪詠娘又再一次意外小叔子的反應,她這小叔子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可每每遇到了肅兒都如此主動……她細思一會兒,忽然發現不對勁之處,她這小叔子為何定定地對肅兒看?莫非,他也對肅兒有意?之所以說也,那是因為她老早發現那顧公子是衝著肅兒來的。
這下可好,他們這對夫妻是來宜州犯桃花的嗎?
「詠娘——」秦肅兒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我不是說過要多走動才好生,你也一塊兒去逛花園吧。」
她可不想跟這些不熟的人逛花園,會度秒如年,當然要拉個人作伴。
倪詠娘心領神會地笑道:「我可能這幾日便要臨盆了,跟你們去走走也好。」
廳裡的氣氛和樂融融,這時白府的管家急急奔了進來。「大爺不好了,吳三讓斧頭砍斷了手臂!」
白守誠驚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管家心急的回道:「二十幾個工人在碼頭搬貨時起了口角,有人拿木棍,有人拿斧頭,就地取材便打了起來,吳三去調解,卻被其中一人誤傷,已經請了高大夫,可高大夫也束手無策,如今血流不止,怕是、怕是……」
秦肅兒驀然起身道:「人在哪裡?快帶路!」
倪詠娘如夢初醒。「不錯,肅兒你一定能救!快!夫君,你快帶肅兒過去!不要耽誤了救治的時機!」
吳三是白守誠的得力助手,白守誠待他如家人一般,一定要救活才行!
秦肅兒指揮若定地道:「潤青,你速去讓吉安做手術準備!管家,你留下來協助我的人,給他們一間空房,照他們的話做。」
碼頭邊圍了一大群人,白守誠一到,四周騷動了起來,眾人七嘴八舌的要告訴他事發經過,他一邊聽著,一邊臉色鐵青的領著秦肅兒穿過人群,吳三躺在地上,左臂斷了,形狀十分恐怖,地上有大片鮮血,他身上也都是血。
顧芹看了,當臉色發白作嘔,顧昕不願離開秦肅兒身邊,只好由林泯把她帶回馬車上,他嘴裡受不了地嘀咕道,「誰讓你一定要跟著來呢?」
顧芹不發一語的由丫鬟攙扶著上了馬車,她堅持要來是因為看到蕭凌雪跟在秦肅兒身邊出了白府,她想多跟他相處一會兒才不顧兄長和林泯的阻攔,哪知道那斷臂如此噁心恐怖。
秦肅兒蹲在吳三身邊檢查傷口,一邊對白守誠嚴肅的說道:「斷臂一定要找回來,用乾淨的布包好,派人立即送回府裡交給我的人。」
白守誠點頭,吩咐隨從去辦。
第六章 難產接生(2)
秦肅兒取出針袋,仔細地替吳三施針止血止痛。
蕭凌雪如山一座地守在她身後,不讓閒雜人等碰著她。
他的妻子如此沉著,一手醫術卓絕,他愛如此的她,以她為榮。
「姑娘……」一個人靠過來問道:「你適才說要找到斷臂,莫非是想將斷臂縫回去?」
白守誠看了說話的那人一眼,對那人點了點頭致意,又對秦走兒道:「是高大夫,城裡最好的外傷大夫。」
秦肅兒並沒有分神抬眼,一邊施針一邊回道:「不錯,我要將斷臂縫回去。」
此話一出,不僅高大夫驚說,四周也是一片嘩然。
高大夫期期艾艾地道:「姑、姑娘,你說要縫回去,要如何縫回去?用何物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