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思是打算從最不可能的人先查起,借此麻痺真兇?上官榮聽到這裡,心情放鬆,臉上重拾笑容。
上官謙命衛珩限期破案,難怪衛珩要耍這個心眼,此事確實困難重重,何況事發至今已過多日,現在才來找證據未免太遲,就算有也早就被抹去,到最後還不是和楚家慘案一樣只能找人頂罪。
當時衛珩可以找到代罪羔羊,這回肯定也一樣,早就選好對象,只等著張羅出證據,呈上御案。
那麼誰會是那個代罪羔羊?
上官沐一事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上官健身上,畢竟當年他和上官謙勢同水火,而上官謙生性多疑,對上官健也有諸多不滿,恐怕早已磨刀霍霍,等著上官健的頸上頭顱。
至於證據嘛……上官榮暗忖,該滅口的都滅了,現在他還能送上什麼證據讓衛珩早早結束此事?
他在內心暗罵上官沐的運氣怎就這麼好,十幾撥人馬都滅不了他,讓他平平安安回到京城,到上官謙跟前告狀,如今不但可以長留京城建立人脈,還打消了上官謙的疑心,把矛頭對準其他手足,害得他這段時日以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怕被人抓了個首尾。
算了,他還是回頭問問謀士,該怎麼「襄助」衛珩一把。
「說到這個,本王很好奇,衛大人怎會恰好救下八皇弟?」
「哪是我救下的,王爺誤會了……」
大廳裡,兩隻狐狸正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想盡辦法以套話的時候,楚槿裝出滿臉不豫,怒氣沖沖地走進園子裡。
眼看有人遠遠跟著,卻因忌憚她的身份而不敢靠得太近,楚槿微微一笑,低頭捧起盛開的富貴菊,低聲問:「能不能告訴我,榮王是個怎樣的人?」
富貴菊輕哼一聲,口氣不屑地說了句,「虛偽的人?」
「虛偽?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每回有客人來,他都吹噓自己擅長種花,還說他特別喜歡菊花,才怪,咱們在這裡待上幾個月了,他可從來沒有多看一眼。」
「不虧啦,後院的正妻、小妾通房,一整年都還得不到王爺的一個眼神呢。」旁邊的萬壽菊笑了聲。
「你連這個都知道?」楚槿訝問。
「喏,後面那幾株鶴望蘭就是從後院搬過來的。」
「嘻嘻……」鶴望蘭低低笑著說:「那些姨娘小妾們私底下常說王爺不舉呢。」
不舉?太刺激了,楚槿的小臉紅透。「別胡說,榮王明明育有一子一女」
「那是年輕時生的,有子嗣之後王爺就恣意取樂啦,你轉頭瞧瞧那些高大威猛的侍衛。」
楚槿依言轉頭,嗯,一個個身材魁梧、鶴立雞群。「看見了,怎樣?」
鶴望蘭莫測高深地說:「那些才是他的心上人。」
楚槿倒抽口氣,這個消息更刺激,意思是榮王有斷袖之癖?
「確定?」
「確定,我們可都是在暖房裡待過的,榮王府的暖房蓋得多富麗堂皇啊,裡頭的楠木大床雕刻得多繁複啊,不是我說大話,滿京城要找出第二張可不容易。」
「暖房裡放楠木大床?我沒聽錯吧?」楚槿掏掏耳朵,誰會把床擺在暖房裡?
「沒聽錯,榮王府的暖房不是用來養花的,而是王爺怡情養『性』的地方。」萬壽菊們咯咯咯笑得歡,恨不得再往精彩裡說。
太勁爆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挖出這等秘事。
「偷偷告訴你哦,王爺最近的新歡是個深目高鼻的俊俏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大錦人。」蛇鞭菊不甘寂寞,加入八卦行列。
「什麼新歡,明明是舊愛,他們兩人來往至少有十年之久。」這次的重點溝通對像——老茄冬搖搖枝椏說道。
「是府裡的是異國奴才?!」楚槿問。
「不是奴才,人家氣勢非凡、相貌堂堂,身份肯定不比榮王低。」鶴望蘭插話。
蛇鞭菊接著說:「那人每年都會來一兩回,總會住上一、兩個月。」
氣勢非凡、相貌堂堂?這話引起楚槿注意。「現在……他還在府裡?」
鶴望蘭回答,「不曉得,我們已經離開暖房很久了。」
老茄冬輕咳兩聲,佔著身高優勢,滿王府就它看得最遠最清楚,它道:「在的,這回已經待了將近兩個月,昨兒個說要離開,王爺硬留對方多待幾天。」
「他住在暖房裡?」
「不,後院的園林裡有座高聳的假山,假山裡頭有間房,他就住在那裡。」
楚槿很激動,她不確定這是不是正確線索,但肯定是個能引起衛珩關注的大八卦,日後有需要的話,說不定還能拿來利用。
走到老茄冬跟前,楚槿背著窺探的人,低聲問:「王爺經常和外面的人往來嗎?」
「對,經常設宴邀請朝中大臣,百官們對王爺多有好感,但兩個多月前突然停了。」
兩個多月前?那不就是上官沐從封地出發之前嗎?楚槿擰眉。
這時有人尋來,說衛珩要離開了,請她回去。
楚槿點點頭,裝出一副鬱悶的表情回到大廳,向上官榮告辭。
回去後,她立刻將打探來的消息告訴衛珩。
於是這夜,衛珩帶人闖入榮王府,活捉了大金國的二皇子赫連紀揚,又搜出多年來他與上官榮往來的信件,以此為證,呈到上官謙面前。
這回他抓的不是代罪羔羊,而是貨真價實的真兇。
此事衛珩做得極其隱密迅速,榮王府上下根本來不及反抗便被迷昏,衛忠等人如入無人之境,順利在假山裡逮到正顛鸞倒鳳的兩人。
誰都沒想到,上官榮身為皇子,竟然為了愛情,欲把祖先一手創立的大錦王朝雙手奉上,更沒想到大金國會讓堂堂皇子來行色誘之事。
這麼荒唐荒謬的事倘若傳揚出去,皇家顏面何在?
上官謙震怒,秘密處決上官榮和赫連紀揚,讓兩人到閻王殿裡繼當交頸鴛鴦,又命人再走一趟,把榮王府裡的謀士殺盡,杜絕後患。
隔天,榮王府裡的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沒人曉得半夜裡發生什麼事,只知道住在山洞裡的貴客和王爺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