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那名贊助人又重金禮聘另一個醫療小組,一年後進行換腦手術,提供身體的年輕人死了,高齡七十的老人卻活了下來,可腦子是另一個人的,真正的贊助人死在手術台上。
違反自然是會遭天譴的,想長壽反而短命,他死在不知滿足,想要將世界掌控在手中。
「你怎麼會醫術?誰教的?」她看起來才八、九歲大,宮裡的太醫都不見得有她的醫術,甚至能一眼就看出他是中毒而非生病。
「天賦異稟,自學的。」嘖!這毒可真深,都附骨了。辛未塵以銀針一勾,不意外聽見痛呼聲。
他嗤了一聲,隨即哼道:「凌、凌丹雲。」
「你的名字?」
凌好像是國姓,不過也許只是巧合吧,若他真是皇親國戚,怎麼可能到千里之外的小縣城治病,皇城的名醫多不可數,總有一個能解的。
辛未塵並未放在心上繼續扎針,每一針都下得平穩。
平躺在羅漢榻上的凌丹雲上身赤裸,一排長短銀針由下往上按穴位遍插全身,僅跳過心臟的位置。
接著辛未塵再度下針,第一針在頭頂,由上往下,十來根銀針細如毫毛。
一旁的崔錯看得眼皮直抽,心兒顫得一抖一抖的,心想這小姑娘下手真狠,上百根針都要插完不成?
但他更擔心冷汗直流的主子,居然膽子大到敢跟老天爺賭一把,讓一個還沒肩膀高的小丫頭為他驅毒,要不是看小丫頭下針很穩,有模有樣的捻揉,他都要大聲叫停了。
「是。」凌丹雲突然感覺一陣讓骨架發軟的酸麻由天靈蓋灌下,讓他的濃眉皺得死緊。
「我叫辛未塵,小名蒙,水字旁的蒙,一個小山村的農家姑娘,你好了之後別記我,我是收了銀子的,銀貨兩清。」把話說清楚省得糾纏不清,她也是怕麻煩的人。
根據穿越者定律,女主總會和一些皇家的龍子龍孫扯上關係,還有救了人反而和被救之人有情感糾葛,然後歷經種種波折,經過一番腥風血雨的殺,男主登上高位,從一而終……
呸!這樣的結局誰相信
一年、兩年也許情深意重,三年、四年情意轉淡,五年、六年變成親人般的感情,十年過去了,有點厭老是看同一張驗,二十年後美人遲暮,男人的中年恐慌來了。
年過四十不變心的男人有幾人?
或許情還在,但沒法控制對美色的追求,先是偷偷摸摸,瞞著所謂的摯愛,維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假象,日子久了,膽壯了,摯愛成了笑話,新歡帶著孩子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一百個不得已、身不由己的理由油然而生。
辛未塵前王世就是不相信愛情的人,但她會結婚,因為她答應過祖父要為家裡留後,只是她還沒做到人就穿來了。
這一世她也會成親,世道的束縛不允許她獨身,除非她出家,但出家並不在她這輩子的人生計劃中,不過就算要架,她也想選個莊稼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什麼心思的男人好掌控,一切她說了算。
「怕我纏上你?」若能解毒,她的醫術的確令人掛念。
「怕你非我不娶。」扎完最後一針,辛未塵用溫水淨手。
嗄?!崔錯驚愕得噴了一口口水。
「……你想多了。」凌丹雲覺得後牙根都酸了,牙咬得太用力了。
這般不知羞恥的話她怎麼說得出口?也不看看她今年才幾歲,他會瞧得上她?她也太給自己長臉了。
「那就好,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畢竟這世間自作多情的人太多,以為自己有點美色和權勢就以為別人想往上攀,殊不知高枝有毒,一入侯門深似海,一不留心就被心狠手辣的後奼女子給害死了。」
天才不屑與庸才爭一畝三分地,她的天空很大,為什麼要受困四方高牆之中?
十三歲的少年感到小小虛榮,本來是不想理會她的,但聽到她這麼說,他忍不住開了口,「我有美色?」
辛未塵誇張的張大嘴,把人逗笑了。「長成這樣還不算美色,你讓我們這些長相平庸的人怎麼活?」
君子如玉、溫潤端方,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少年,有股自然天生的清韻。
「可是你不想嫁給我。」莫名地,他胸口堵了口氣。
「不想。」她十分果決的搖頭。
「為什麼?」
「匹配不上。」
「我要聽真話。」他有些生氣。
手一得空,辛未塵吃起一旁的甜梨。「真話是,你會中這麼歹毒的毒,可見你出身不低,有些人是高嶺之花,只可遠觀,不能摘取,我還想壽終正寢,沒有興趣攪入你們大戶人家的渾水。」
第三章 小姑娘真真是神醫(2)
凌丹雲無可反駁,只能沉默。
她說的沒錯,他的確有個教人眼紅的好家世,除了當今皇上,他父親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後院的女人不多,卻個個來頭不小,在府裡各顯神通,好佔有一席之地。
他是母親的獨子,卻從小和親娘不親,她從未抱過他,也從未說一句母子間的貼心話,每回見到他神色都淡淡的,好像他不是她的兒子,只是賤婢生的庶子。
父親的子嗣不豐,但他對於孩子的態度很公平,不會有所偏愛,也不會刻意冷落,皆是好生照料。
「大約一刻鐘後拔針,崔大嘴,準備好藥浴,針一拔完立即入浴,趁著毒血引出時立即排毒。」滾燙藥浴能使毛細孔擴張,加速新陳代謝,新血取代舊血,淡化血中毒素。
「我不叫崔大嘴。」崔錯忍著氣道。
「嘴巴那麼大還不叫大嘴,難道要改口喊你崔腿粗?」辛未塵其實並不曉得崔錯的名字,凌丹雲叫崔錯時她根本沒上心,只是剛好想到一些繞口令,便用了崔這個姓氏,沒想到竟讓她誤打誤撞給說對了。
崔錯的面色一黑,覺得好像不管怎麼回都不對,索性不說話了,只用一雙牛目瞪人,看能不能把小姑娘嚇得對他恭敬些,不過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