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提親,這次的天災讓我也忙得抽不出身,如此一來就得等到來年三月迎娶,你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準備。」若不是她真的年歲太小,他三個月內就會將她娶進府,讓她當三品誥命的指揮使夫人。
「那時我已經十四了,離及笄只有一年……」單青琬有意拖延,也許他會中途改變主意。
「單青琬,你是不是不想嫁我?」鳳九揚深不見底的黑眸如同幽深的潭水,似要將人吸入最深處。
她呼吸一滯,不敢開口。
「你信不信此時只要我高聲一喊,明天你爹就會將你打扮得漂漂亮亮送到我床上。」他邊說,邊輕舔著她小巧的耳朵。
「別……別喊……」果然不是好人,她看錯人了。
「嫁不嫁?」他冷聲威脅。
「……嫁。」錦衣衛手底下有人逃脫嗎?
「好,你嫁我就娶,小青琬,你對本指揮使垂涎已久了是吧?」太子那小子還詛咒他出師不私,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抱走他的美人,他呸!
敢情這人的不要臉沒有底線?不過她只敢很孬的在心裡腹誹,表面上還是討好地道:「是,我垂涎九揚哥哥的美色已久。」
聞言,鳳九揚可樂了,毫不客氣地吻上這青澀的小丫頭,吻得她兩眼發白,氣虛無力。
「小姐,真好。」
「好什麼好?」
看看一臉傻笑的豆苗,撫額發愁的單青琬很不厚道的鄙夷,這是個傻子,她不認識她。
「有飯吃。」豆苗傻乎乎的呵笑,端著一碗白飯樂不可支。
其實真的沒多豐盛,飯上多了一顆鹵蛋和薄薄的醃肉片,再加上幾根菜乾,但光是這祥豆苗就覺得很美味了,滿心不捨的數米粒似的小口吃著,還不停的回味口中的滋味。
單青琬不由得氣笑了。「你可是說清楚,主子我可曾餓著你了?」
「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奴婢前兒個去找小杏玩,她吃的是什麼嗎?稀得看不見米粒的粥呀!」根本吃不飽,幾口就沒了,人都瘦了一大圈,頭髮也掉得厲害,整個人都憔悴了。
「還有得吃就不錯了,外頭那些百姓都啃雪吃樹皮了。」缺糧缺得緊,連天子腳下也湧進不少無糧可食的難民。
「所以跟著小姐真好,有香噴噴的白米飯吃,還有肉和菜,吃得奴婢好心虛,小杏她們都沒得吃。」想起好姊妹在挨餓,豆苗更珍惜這碗飯了。
「我說過我們還有糧可食的事不要告訴你那些姊妹,也不能偷偷給她們吃,你可有好好記在心上?」武平侯府內,大概只有他們這座小院能吃飽飯,其他人是半餓半飽。
「小姐,奴婢記得很牢,奴婢不敢亂來。」豆苗很小的時候就賣進侯府了,第一年便在小姐身邊伺候,她知道小姐說的話都是對的,不會害人,她很高興跟對了主子。
「我不讓你分她們吃,是一旦他人知我們有白米飯,一定會想辦法來偷或搶,也許還會傷人,到時候便換成我們要餓肚子了。」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豆苗表情認真的直點頭。「小姐真聰明,知道先把糧買回來,要不然奴婢就要餓死了。」說完,她扒了一大口飯,滿足的咀嚼著。
單青琬心裡感歎,若非重生一回,她又怎能事先做好準備,一次買足一年份的糧食。
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狡兔有三窟,她也把糧食放在多處藏放,有的連她娘和弟弟也不知藏處,這處的用完了再拿出另一處的,以防萬一。
「小姐,奴婢回來了。」頂著風雪進屋的冬麥,發上還有沒拍落的細雪,面頰被凍得泛紅。
「小姐,東西都給送過去了。」冬麥回稟道。大過年的沒個吃食也怪可憐的,大夫人真狠得下心。
「他們可都收到了?」單青琬問道。
今兒個是除夕,應該一家團圓,圍爐敘話,但是簡氏沒拿到木家的十萬兩銀子,便做主取消了年夜飯,各房自個兒吃去,就她和單天易那一家子人有熱飯吃,其餘的自行解決。
異母兄弟姊妹挨餓,看不下去的單青琬才每人送上一斤醃肉、半斤醃菜、白米十斤、白面二十斤,不求多豐盛,至少餓不著。
給他們送點東西她還做得到,府裡沒銀子了,他們的日子也過得艱難,一向自私自利的大夫人哪會顧及庶子庶女的死活,死一個少一個她還樂得很,可以少些支出。
「是的,他們都很感謝小姐還惦記看他們,五少爺甚至還哭了,抱著糧說:「七妹,你是我的恩人。」」
冬麥覺得心裡頭有種說不上來的酸澀,武平侯府還不到斷糧的地步,可缺衣少食的竟然是府中的主子,同時她也不免慶幸自己選對了主子,以前七小姐、七小姐的喊,只把七小姐當成眾多主子之一,並未全心全意伺候,有時她甚至還會聽大夫人的吩咐,將二夫人和七小姐相處的情形告知。
但是她漸漸發現七小姐讓她做的事越來越少了,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漠然,一些重要的事不當著她的面說,總是避著她,那時她的心裡很難過,不懂明明她比豆苗能幹,更懂得看人臉色,處事妥當從不出紕漏,為什麼七小姐只重用豆苗?
可是看到豆苗那「小姐都是對的」的態度後,她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小姐要的不是伶俐聰慧、兩面討好的丫鬟,而是一心一意信服她的人。
所以她也學豆苗,只喊小姐,而非有距離的七小姐,除非主子不要她了,否則她終其一生只有一個主子。
「瑤兒呢?有沒有鬧騰?」她才四歲,正是好玩樂,長個子的年紀,如此冷清的年夜飯,她怕是會吵鬧不休吧?
「就是鬧著要糖吃,還吵著想和哥哥們放炮竹,九小姐年紀小,難免惦記著孩子的事。」九小姐打出生至今,還未受到這樣的冷遇,原本白嫩的小臉都瘦了許多,顯得無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