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欺負她了?是她下賤,一女二嫁。」
「胡說八道!」田忻啐了一聲,「就算你是長輩,也不能壞了玥姊兒的名聲。」
「你自己問問她,明明已經是李代海看上的人,偏她一夜未歸,跟個野男人廝混,我過來要她給個交代,難道不成?」
田忻的小叔子是城裡的捕快,所以她對李家那一票人私下做的勾當多少有耳聞,她眉頭一皺,臉一沉,「嬸子,就李代海那貨色,還妄想咱們玥姊兒?叫他早點兒洗洗睡吧,別作夢了。」
李春花不客氣地回道:「大郎媳婦,我知道你護著玥姊兒,但也不該沒個是非,配與不配可不是你說了算,再說,咱們這裡民風純樸,容不得苟且之事,玥姊兒一個沒出嫁的閨女,一夜未歸,我這個當嬸子的來關心個幾句,還要被你攔著,你這是存心要包庇她,讓我們全村的人丟臉不成?」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誰都受不住,田忻正要斥責,卻被張沁玥輕輕拉住。
張沁玥輕聲說道:「昨夜大雨,因擔心回來的路上危險,呂嬸子留我在富林酒樓歇了一晚,今日是我未來夫君送我回來的。」
田忻微睜大了雙眼,明白了李春花為何會氣急敗壞的說什麼一女二嫁,原來是替李代海說親,但張沁玥心中已經有了人。
雖說不識張沁玥將嫁之人,但總比不學無術的李代海強,所以田忻喜悅的說道,「太好了,玥姊兒要出嫁了!」
「大郎媳婦,」李春花滿臉的不悅,「怎麼你也跟著糊塗了,她一個姑娘家,出去一趟就冒出個夫君來,你不說說她,還讚聲好?哼,雖說邊疆沒這麼多禮數,但私訂終身算什麼回事兒。」
「嬸子才是糊塗。」張沁玥的語氣不輕不重,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我無父無母,家裡由我當家,我想嫁誰便嫁,何來私訂終身一說?」
田忻一聽,立刻笑出聲來,「沒錯,是這個理。只要玥姊兒喜歡,想嫁誰就嫁誰。」
田忻的相挺令張沁玥的心頭一暖。
李春花咬了咬牙,心有不甘的問道:「這人是哪裡人?多大歲數?家中如何?」
「嬸子,這關你何事?」田忻不客氣的回嘴。
「大郎媳婦,我是怕玥姊兒被騙,難不成你之前說將她當成妹子看待是假的,一點都不關心她未來夫君是何許人?」
田忻微愣了愣,雖說她信得過玥姊兒,但李春花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她試探的目光看了張沁玥一眼。
若是旁人問起,張沁玥未必願意多談,但看著田忻瞼上的擔憂,她軟軟的開了口,「他是阿洛的同袍,與阿洛平日在軍中有些私交,阿洛死後,他念我孤獨一人,便說要照顧我。」
張沁玥沒將戰君澤的身份挑明,畢竟少年副將的威名在這西北無人不知,她雖首肯這門親事,卻不想在成親前徒增風波。
田忻的眸光一亮,「原來是阿洛的同袍。別人我不敢說,阿洛的眼光是能信得過的,能讓阿洛相交,肯定是個好的。」
張沁玥看著田忻一臉欣喜,不免有些心虛。不是她不想坦承戰君澤的身份,只是就算是對田忻,她還是有些羞於啟齒。
就算她被戰君澤說服,相信兩人相配,但外人可不會認同,更別提將來若透露出一星半點張洛因救戰君澤而亡,眾人皆會認定是她挾恩圖報,她都能預想到屆時自己被十里八村認識、不認識的人用那些口水沫子給淹死。
田忻沒有追問那同袍在軍營裡的身份地位,因為她清楚張洛是個軍醫,雖說在軍中有點地位,但沒太多功勳。從小在這西北長大,她知道軍營是怎麼回事,尋常小兵除了操練外,沒機會見到將帥,便心想張沁玥要嫁之人的身份應該與張洛相差不多。
但就算對方是個小兵,也不影響田忻的欣喜之情,她向來樂天知命,認定日子平順,便是幸福。
她輕拍了拍張沁玥的手,「只要爺們疼媳婦,就有你的好日子。」
張沁玥看著田忻溫暖的雙眸,微笑的點點頭。
李春花也是個精明的,思緒很快的跟田忻想到了一塊兒去。對方跟張洛交好,在軍中的品階應該不高,若真是如此便好辦了。
以李代海的權勢,不畏懼得罪一個小兵,只要找到了人,多用點銀子打發便可以了。
「玥姊兒,平時見你機靈,原來也是個糊塗的。」李春花冷冷一哼,「一個小兵卒,到時一個不好,就跟你弟弟一樣一命嗚呼,不單拿不到多少銀子,還得守寡,一生就毀了。」
張沁玥言,臉色一沉,「嬸子慎言,以免禍從口出。」
「我可是為你好,你被個野漢子送回來的事,我還沒告訴代海,若識相的,就別再提那個男人,放著代海一個好好的良人不要,偏要挑個短命的士兵。」
張沁玥知道要李春花別多管閒事、胡言亂語是癡心妄想,所以她向來懶得理會這個蠢婦,但她今天提到戰君澤,一口一聲的死和短命,她的耐心瞬間被消磨光了。
「勸嬸子一句,以後別再讓我聽到詛咒我夫君的一字一句,」張沁玥兩眼圓睜,像要冒出火似的,透著凌人氣勢。「不然就別怪我不敬長上,對嬸子不客氣。」
李春花難以置信的看著張沁玥,再次確定她以前真是錯看了這丫頭,以為是個軟柿子,好拿捏,沒想到竟是個悍的。
「嬸子如此為李代海盡心盡力,看來除了媒人禮外,圖的是大娘留給我的兩塊良田,可憐你都一把歲數了,成天不幹正事,只忙著算計旁人。」
「胡說八道!」李春花表面上嘴硬否認,心中則驚訝張沁玥完全說中了。
田忻在一彥聽著,眉頭又皺了起來,看著李春花的眼神再也掩不住厭惡。
以前顧念是住在同一個村子裡,又敬李春花的公爹是村長,所以她對李春花就算不喜,也不至於鬧得太難看,可現在她也不想再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