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為你晚幾日再走。」
如此任性,她傻了眼。「大人說笑吧?」
「我從不說笑。」
她一時再難尋藉口,頓了一下才幹巴巴的說:「我不想離開張家屯。」
「雖然我希望成親後你能隨我返回嘉峪關,但你若是不願意離開,我也可允你留下。」
張沁玥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他是打定主意不論她如何刁難,就是不會讓步。她無話可辯,只能睜睜看著他從腰間解下一把匕首,遞到她面前。
她下意識將手放到身後,退了一步。
「拿去!」他堅持的拉過她的手,將匕首放在她的掌心。「男女相悅,交換信物,你既已給我信物,我也得禮尚往來。」
戰君澤以往並沒有太多與姑娘家相處的經驗,畢竟他之前真是打定主意終身不娶,但營中手下士兵打鬧時說的男女情事,他倒是聽了不少。
「我什麼時候給你信物了?」
他拿出她昨日用來壓住他傷口的帕子,「這個。」
她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你真不要臉面了?」
「臉面這事兒,是要看情況的,我向來懂得變通。」
張沁玥無言一歎,垂眼看著手中的匕首,玄鐵打造,必是削鐵如泥,在陽光之下閃著陰寒光芒,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脫口問道:「你可有拿過這把匕首殺過人?」
「當然,」他的口氣透著一絲傲氣:「我用這把匕首削過不少敵人的腦袋。」
她的眼角抽了抽,不愧一代武將,將殺人的玩意兒當成定情信物,偏偏她還挺喜歡的……
她緊握了下,最終將之收入衣襟。
看她收下,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光亮。
他一笑,翻身上馬,對她伸出手。
這次她也沒有矯情,自動將手放到他的大掌上,與他共騎一馬,縱使一路引來村民側目,她依然一派從容淡定。
戰君澤注意到她的轉變,眼中一柔,他最不需要的便是個膽小、怯懦的妻子,張沁玥很好,真的很好……
第五章 暴打賊人(1)
「玥姊兒。」
張沁玥聽到叫喚聲,挺直彎下除草的腰,抬眼望去,就見李春花遠遠走來,眉頭不自覺輕皺了一下,淡淡的招呼道:「嬸子。」
李春花應了一聲,看著眼前的莊稼,一臉羨慕,「看來今年收成不錯。」
「風調雨順,」張沁玥柔眉順目的說道,「大家都不差。」
「旁人怎麼能跟你比,誰不知道王寡婦給你留下的可是咱們張家屯少有的良田,」李春花的語氣帶著酸意,呵呵一笑才繼續說道:「不過誰讓你就是懂得討好人,入了王寡婦的眼。只是你說說,你一個大姑娘,沒交代一聲,一整夜沒回來,今早還跟個男人共騎一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嬸子當然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只是怕你一時糊塗,丟了咱們張家屯的臉面。」
李春花的嗓門不小,在附近幹活的村民面帶疑惑的看了過來。裡頭也有人看到了張沁玥今早與人共騎一馬,但她一夜未歸一事倒沒人知道,畢竟誰也不會閒來無事去瞅著別人的家門看。
張沁玥冷眼看著李春花一臉得意,經她這麼一嚷嚷,全村都要知道她一整夜沒回來了。
「昨日下了場大雨,富林樓的嬸子好心留我一夜,至於送我回來的男子……」她頓了一下,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是我未來的夫君,有要事進京,等他回來,我們就成親。」
李春花的臉色一變,「你未來的夫君?!」
張沁玥沒心思理會李春花驚訝的神情,彎下腰繼續忙活,接近午時,太陽正烈,今日田里的活已經差不多,她打算回家,明日再做。
「玥姊兒,你是說笑吧?」李春花有些氣急敗壞的跟在張沁玥的身後,這死丫頭明明才說終身不嫁,怎麼才幾天的功夫就改交了主意,還憑空冒出了個夫君。
張沁玥皮笑肉不笑的掃了李春花一眼,「嬸子,我還不至於拿自個兒的名聲開玩笑。」
「這可怎麼成?」李春花瞪著她,「還說你識字,懂分寸,卻沒半點羞恥心。你跟李代海都要談親事了,竟然又在外頭找野男人。」
「嬸子,」張沁玥忍無可忍的停下腳步,「我由始至終與李代海沒半點干係,嬸子別再胡說八道。」
看著張沁玥兇惡的表情,李春花的心一驚,這個死丫頭以前是個柔弱的泥人性子,現在卻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她咬了咬牙,憤憤不平,「不要臉!」
「嬸子是在說誰不要臉?」
李春花聽到身後的聲音,心裡暗道不好。
疾步走來的女子身材健美,正是田忻,田忻在張家屯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一般人見了李春花這個村長兒媳都會給幾分薄面,就只有田忻從沒把她當一回事。
田忻的公爹是個秀才,靠著在私塾坐館,每月約有十兩的銀錢,所以在村子裡也算是過得挺好的人家,只不過前幾年張秀才的妻子重病,花光了家中積蓄,又舉了外債,日子才變得不好過。
但日子雖不富,讀書人在村子裡還是受到敬重的,張秀才在村子裡的地位可比村長還要超然。
張秀才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張業是下田打獵的一把好手,娶了田忻,對張秀才十分孝順,次子張明則因為當時家境不好,選擇入贅到城裡一戶廖姓人家,如今頂了岳丈的缺,在府衙當捕快,一家人大大小小在李春花眼中,全都不是好惹的。
看到李春花一臉陰鬱,吃癟的模樣,張沁玥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還真是鋼盆撞了鐵掃帚,惡人自有惡人磨。
田忻嫁進張家屯那年,正巧張沁玥姊弟投靠王湘,就因為這同樣剛從外地來的緣分,田忻平時對張沁玥特別照料,把張沁玥當成親妹子似的,她的性子潑辣,向來是個不吃虧的主,更不允許李春花欺到自己人的頭上。
田忻直接擋在張沁玥的面前,「嬸子,你別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