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俏覺得生氣,「怎能如此野蠻。」
「姜承徽進宮未久,老奴卻在這裡過了三十幾年,這些事情向來不是什麼新鮮事,承徽可要放寬心,不用替別人的事情生氣,否則這日子真不用過下去了。」
姜俏突然想起,「嬤嬤剛才說『若真是太后所為』那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有別人想這麼做?」
宋嬤嬤無奈,「多著呢,譬如說,照王,又譬如說,紹王。」
「照王,就是那個廢太子?」
「照王年輕不懂事,爭風吃醋也是有的,有次不小心在青樓把人打死,很多人都說看到照王伸手一推,那集就從三樓落下身亡,人證物證都有,抵賴不掉,可照王說自己根本沒有推他,是別人推的,是誰推的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照王失去了太子的位置,那時照王爺的生母齊後還在,齊後一口咬定是曾德妃派人陷害。」
姜俏不解,「德妃有什麼理由要那樣做?」
後宮真是太複雜了,等公孫玥登基,她是要怎麼應付這層出不窮的問題啊,萬一太子生不出兒子,她偏偏生出個庶長子,哪可怎麼辦才好,運氣好一點被去母留子,運氣差可能母子一起重病就這樣沒了。
在前生,她去遊樂園最怕鬼屋了,現在卻覺得後宮比鬼屋還可怕,恐怖電影兩小時到頭,但後宮的恐怖情節卻是沒完沒了,隨便說就是一大串。
「因為曾德妃的皇子紹王行二,旦太子被廢,二皇子紹王就可能入主東宮,可沒想到皇上立了李賢妃所出的六皇子。」宋嬤嬤頓了頓,「恨著太子殿下的人太多了,恨著太后的人也太多了,所以老奴才那樣說,沒到最後一刻,總難清楚到底誰害了誰。」
「多謝嬤嬤說得如此仔細,那嬤嬤看來,太后像是做這種事情的人嗎?」
「太后身份尊貴,是不會把一個通房放在眼底的。」
也是。
也許有人給齊五娘出主意——頭腦簡單的齊五娘看花枝跟她不順眼,而她那個可以進宮的母親就替她出了一個餿主意,這樣說好像也行得通。
幸好芽枝還算有點良心,這要是真把藥入了點心,那花枝的孩子還有活路嗎?
「承徽。」如意飛奔進來,一臉驚慌,「花枝姑娘沒了。」
姜俏大驚,「什麼?!」
如意說,花枝在午睡中肚子疼痛難當,陸嬤嬤趕緊命人去請太醫,饒是太醫跑著趕到盈秀閣,還是為時已晚,花枝撒了一床子血後嚥氣。
後宮的子嗣一向是大事,太醫院第一時間往上回報,齊太后震怒,摔了茶杯後命人細查花枝何以血崩而亡,太醫早有準備,說花枝是吃了西域的催產毒藥,那毒藥味甜,要是加在點心果子內根本不會被發覺。
在齊太后要求下,李皇后命令搜宮。
姜俏忍著怒氣看那些宮人把自己住處翻得亂七八糟,每一個抽斗,每個角落,連比較厚的棉衣都被撕開看有沒有藏東西,簡直氣人——從花枝沒了,到鳳儀宮的來搜,才短短不到半個時辰。
翻了半個多時辰,後頭傳來喊叫聲,「找到了。」
宮人們在白蘇房中找到一包藥,聞起來甜甜的,外面的紅紙包上寫的西域文字,隨著宮人前來的太醫一聞就說,沒錯,就是這毒物,跟花枝血液中散出來的味道一模一樣。
姜俏也不緊張,那就是芽枝繳交出來的東西,因為對孕婦不好,所以讓白蘇收著,原本想等晚上公孫玥來,兩人一起想辦法,只是沒想到花村下午就去了。
找出證物,宮人頓時就要把白蘇押走,姜俏連忙阻止:「等等。」
宋嬤嬤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明白宋嬤嬤是要犧牲白蘇,讓事情到此為止,可是她沒辦法,花枝是命,白蘇也是命,這東西明明是芽枝紿的,她就不信李皇后那邊道理說不通。
於是沒理會宋嬤嬤,姜俏開口道:「那是我讓她保管的,放開她,我隨你們去鳳儀宮說清楚。」
崔公公道:「那請白蘇姑娘不要亂走,姜承徽,鳳儀宮請。」
「你說,這是芽枝給的?」鳳儀宮中常殿上,李皇后居中而坐,朗聲回。
「是。」
「那此毒跟害死花枝的相同,你又怎麼解釋?」」
「臣妾無法解釋,只能猜,也許主使之人並不完全信任芽枝,所以另處有安排人,那人見芽枝久不動手,便對花枝下毒了。」
「你這樣說也不無道理,來人,把白蘇跟芽枝帶上來。」
李皇后對她還算不錯,雖然沒讓她坐著,但也沒讓她跪著,肚子現在也不是很大,站一會不會怎麼樣。
等待的時間中,壽康宮的童嬤嬤說要拜見皇后,童嬤嬤是齊太后的心腹,過來鳳儀宮,自然是替太后看這事情要如何了續,李皇后賜了繡墩,讓她在旁邊看著。
不久,芽枝跟白蘇都來了。
「婢子芽枝見過皇后娘娘。」
「婢子白蘇見過皇后娘娘。」
李皇后沒叫她們起來,兩人就這樣一直跪在冷冰冰的青磚地上。
李皇后拿起茶盞,慢慢啜了一口,晾了她們一會,這才緩緩開口,「芽枝,姜承徽說這藥是你給她的,可有此事?」
芽枝磕頭,「婢子冤枉,請皇后娘娘作主。」
「哦,仔細說來。」
「因為花枝身體不舒服,所以婢子想替她去姜承徽那裡討討看有沒有人參,沒想到還沒開口,姜承徽就拿出藥包,讓婢子想辦法混在花枝的點心裡,還說若是事成,將來會想力法提拔婢子當奉儀,可婢子哪有那通天膽敢謀害皇嗣,不敢拿那藥包,出來時還因為害怕跌入花圃,春暖院可是許多人親眼見到的,拉了好半天才拉出來,皇后娘娘招人一回便知。」
姜俏呆住了,芽枝在說什麼?她意思是從頭到尾都是她姜俏的事,不關她芽枝的事?
看她此刻口齒伶俐,侃侃而談,哪有半分在春暖院時瑟縮的樣子。
自己……著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