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獨愛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8 頁

 

  他不想再廢下去,既然要重新開始,他想找回過去的自己。

  整理到一半,順手拿起桌上的手機欲查詢目前大學師資的聘任規定,看見裡頭有趙之荷傳來的未讀訊息。

  斷聯一個禮拜,她丟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

  我項鏈不見了!

  你項鏈不見關我什麼事?

  第一直覺,解讀出來的潛在訊息不會太愉快。

  本能要回,下手前深呼吸了一次,用了比較溫和的詞句回覆:為什麼問我?

  那廂,她回得理直氣壯:

  你不是說你收納跟家務比我好?

  這倒是。

  從小嬌養的千金小姐,不會太注重瑣碎的生活細節,常常東西用完隨手一扔,轉身就忘,下回要用就找不到了。

  跟她同住這一年,他深有體悟,這部分確實是他擔待多一點,他生活習慣比她好太多。既然這封訊息沒有負面意涵,他便多問了句:什麼樣的項鏈?

  一條祖母綠。是我姥姥留給我的遺物,很重要。

  他細細思索了一陣。

  剛開始偶爾見她戴過,後來……嗯,似乎有好一陣子沒看到了。

  Range太廣,沒有明確的時間點,記憶庫搜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想不起來,你自己再前前後後找一下。

  結束這段沒頭沒腦的對話,過兩天,她又傳來訊息。

  你上次帶回來的燒賣,在哪買的?

  燒賣?

  喔,對,他想起來了。她接第一樁工程那陣子,全部都要從頭學起,比一般人下了雙倍的苦工,常常連飯都忘記吃,他看了心疼,每天幫她拎晚餐回來,燒賣有買過幾次,每次都是整盒吃光,應該是滿喜歡的。

  ——隔壁巷子新開的一間港式餐廳,大樓管理室有放傳單。

  她應該很久沒去管理室了吧?後來的掛號包裹都是他在領。

  想到這裡,又補上幾句:你偶爾記得去收一下信,管理費是季繳,下個月……

  不對,他沒住進去之前,她自己都打理得好好的,又怎麼會不知道管理費什麼時候繳。

  快速刪除未完成的文字,擱下手機。

  再然後,隔天她抱怨。

  樓上吵到我睡不著。

  ——打給大樓管理室,叫警衛出面規勸,不要自己去跟他吵,你吵不贏。

  這件事,已經行之有年了。

  樓上惡鄰老是放縱小孩蹦蹦跳跳像要拆房子,小孩管不動就算了,連大人也沒個節制,動不動就情緒失控,扯著嗓門吼叫,而且沒在管時間點的。

  她曾經上門嘗試良性溝通,結果慘敗歸來。

  講理的最怕遇到不講理的,她是有教養的大家閨秀,比蠻橫比無理,她嗓門哪那大得過人家。既然講理講不成只好拿公權力來壓制了。他錄音存證,請管委會發函給公安機關,讓相關單位開單勸導,這招有讓樓上安分了一陣子,她只要講一聲,管委會那裡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再隔天——

  我有一件白色的洋裝找不到。

  ——送洗了。你還沒去拿嗎?

  好像真的有一點被他慣壞了。

  他有些傷腦筋地想。

  每天、每天,都有一些很瑣碎的生活雜事:抽油煙機壞掉了、家裡淨水器的濾心是用什麼牌子、午餐不知道要吃什麼……

  公司對面有一家焗烤——本能打到一半,忽覺這情況有些說不出的詭異感,好像、好像他只是一個在遠方出差的老公,而她則是有些許生活障礙的老婆……

  超荒謬。

  他打住,迅速掐斷偏離的綺思。

  這樣,要怎麼淡得掉,失戀復原期只會無限期延長,好不了。

  他看看手機,凝窒了好一會,才打下:我們是不是……暫時不要聯絡比較好?

  這封訊息傳出去之後,手機靜了。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禮拜過去,她沒再傳來隻字片語,他卻還是會不由自主,下意識地留意手機動靜。

  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好蠢,強迫將注意力由手機上抽離,連手機沒電,也刻意地不急著充電,反正現在,他是閒人一個,不會有什麼人、什麼事迫切需要聯絡他。

  一直到晚上,伺候完家裡的兩位大爺,陪吃陪笑陪睡完,回到房間,想起扔在插座旁被遺忘的手機,拔掉充電器重新開機,一道新訊息跳進眼底——

  我那個沒來。

  他呼吸一窒。

  女人說的「那個」,還是什麼?除了此刻腦海裡那個,想不出第二個可能。

  他手微顫,頭皮發麻地回訊:

  「那個」……是我想的那樣嗎?

  不要緊張,也許不是。

  他做了好幾次的深呼吸,等她明確的回應。

  左等右等,怎麼也等不到,分分秒秒的難挨。

  回看了一下她傳訊的時間,十個小時以前的事了。

  好吧,他猜她是在報復。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個」,可以想知她在傳訊時會有多焦慮,男方拖著不讀不理,遲遲等不到回應,確實是會讓人很生氣。

  他等了一個小時,才等到另一頭回訊——

  對!

  很簡潔的一個字,完全得出怒火滿滿。

  他旋即回訊:你在家嗎?方不方便去找你?現在。

  好。

  還是只有一個字,顯然火氣未消。他一秒都不敢耽擱,抓了車匙,飛車前去找她。

  氣氛,很尷尬。

  畢竟,他這輩子還沒有讓女人懷孕過,而且……還是一段已確認破局的關係。

  從他來到現在,她就是抱膝坐在沙發上,埋頭不吭一聲。

  這樣僵到地老天荒也不是辦法,余善謀硬著頭皮打破沉默:「怎麼回事?你要不要說清楚一點?」

  「……就是沒來!」她悶悶地吐聲。

  「怎麼會?」完全本能反應,他們有避孕。「你驗過了嗎?」

  「就是會!」她像一頭敏感又焦躁的母貓,瞬間被他的質疑惹毛。「它就是不來我有什麼辦法!」

  「好好好,我不是那個意思。」可能他表現出來的態度讓她有所誤解,他並沒有要推卸責任的意思,只是一直以來,都習慣先百分之百確認訊息無誤後,才能判斷下一步該怎麼走。

  「你先驗一下好不好?真的確定有了,我們再來談要怎麼處理。」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