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婦拜見公婆,他就是再醉也得陪著一塊兒來,再說,這會兒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見人,成何體統,他會這般不知禮數,全是被你給慣出來的!」符廣遠不留情面的指責自家夫人。
被丈夫當著媳婦的面這般喝斥,康定侯夫人不免也來了氣,臉色跟著沉了下來。「老爺怎麼能這麼說呢,明宵不過是晚點過來,何至於如此不堪?」
符明騏與妻子鄧雲娟也坐在一旁,見狀,鄧明娟溫婉的出聲緩頰,「想來二弟只是昨日太高興,才會多飲幾杯,還請爹娘息怒,莫為此傷了身子。」
她樣貌娟秀,但臉色蒼白,微帶病容,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
符明騏的容貌肖似父親,濃眉高鼻,臉形方正,素來沉默寡言,此時也只是靜默的端坐著,沒有答腔,但目光卻忍不住朝韓舒波瞥去幾眼,隱隱流露驚艷之色。
「這一切全是舒波的錯,是舒波不得世子的心,世子才會如此對待舒波,還請爹勿為舒波而責怪娘。」韓舒波柔婉的嗓音裡透著一絲哽咽。
瞧見她垂首拭淚,那張帶淚的臉龐宛如雨後的荷花,我見猶憐,符廣遠連忙擺擺手,勸慰道:「這事與你無關,你莫要自責,等明宵來了,我會好好說說他。」
此話剛落,符明宵被愛妾陳漪霜扶著姍姍來遲,宿醉的他頭疼得厲害,見著爹娘也忘了要請安,皺著眉頭,不耐煩的道:「爹,這麼早差人把我叫過來,究竟有什麼事?」
他五官生得十分端正,軒眉朗目,身形高大。
符廣遠當即抓起茶盞砸向兒子腳尖前,怒斥道:「你這不成才的東西,給我跪下!」
符明宵昨晚喝了不少酒,回到愛妾的房裡,又被她纏著翻雲覆雨大半夜,沒睡飽,神智一時還未完全清醒,抬起帶著血絲的雙眼,不滿的質問父親,「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一來就要我跪下?!」
「你連自個兒做錯什麼都不知道?!」瞧見兒子是被妾室扶著進來,符廣遠哪裡不知道兒子昨晚洞房夜時是上哪兒去了,見兒子還一臉宿醉未醒的模樣,他氣不打一處來,一點情面也不留,起身上前抬腳踹了他一腳,罵道:「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子!」
康定侯府是靠軍功起家,當年符家祖先跟著太祖打天下,才掙下這世襲罔替的爵位,但近來兩、三代,符家子孫裡沒什麼成才的人,也不善於經營,如今全靠祖蔭過日子,也因此他才會為兒子求取韓家千金,就是希望韓舒波能像她娘和她外祖母那般能幹,也替他們符家攢下豐厚的家產。
好不容易將這門親事訂下,兒子卻瞧不上韓家的門第,還自以為是的認為他無須靠女人,將來也能撐起家業,為此鬧騰了一番,被他教訓一頓才消停。
沒想到人給娶進門了,兒子卻這麼對人家,他怕兒子真把媳婦給氣跑,對這兒子是越看越惱。
冷不防挨了父親一腳,符明宵踉蹌了下,帶著醉意的雙眼怒瞪著父親,吼道:「我偏不跪!我已經聽你們的話娶了這個女人,你們還要我怎麼樣?!」
見兒子竟然還敢頂撞他,符廣遠氣得再踹他一腳,「你還有理了,你都把人家閨女給娶進來了,就得給我好好對待人家,你瞧瞧你昨晚幹了什麼好事!」
符明宵平日裡沒少被父親教訓,清醒時,倒是不敢這般回嘴,但此時他還帶著醉意,立即反駁道:「我幹了什麼好事?我不過就是沒進喜房,難道還犯了天條不成?」
聞言,符廣遠氣得抬手想打兒子,但被康定侯夫人給攔了下來。
「明宵這是酒醉還沒清醒呢,老爺就別同他置氣了。」她遷怒的瞪了韓舒波一眼,怪她連累寶貝兒子被丈夫責罵。
「瞧瞧你養出的好兒子,簡直氣死我了,你問問他昨晚丟下新娘子,上哪去胡混了?」
陳漪霜沒敢開口,一臉柔順的站在一旁。
「我去漪霜那兒了。」符明宵睜大雙眼,回得理直氣壯,「反正人我是給娶回來了,但你們休想我碰她!」他早已心有不滿,誰教爹娘不讓他娶心愛的表妹為妻,害她只能委屈為妾,又逼他娶韓家千金。
聞言,韓舒波唇角幾不可見的揚起一絲冷笑,他最好一輩子別碰她,她一點都不希罕。他不想娶她,他以為她就想嫁他嗎?若非她都快二十歲了,娘求著她嫁人,她才不想嫁。
不過想歸想,表面上還是得假裝一下,於是她拿起手絹捂著臉,低泣的說道:「世子既然對我如此不滿,又為何要娶我進門,你這麼做置我於何地?」說完,她腳步一轉,佯作傷心的跑了出去。
她這一走,廳堂裡登時一陣雞飛狗跳,本就不喜嫡子的符廣遠更加惱怒,手腳並用的對兒子又打又踹,一邊罵道:「你這逆子,成日不幹正事,只會說這些混帳話,我養著你這廢物有何用!」
康定侯夫人和陳漪霜趕緊上前攔阻。
康定侯夫人一邊指使大媳婦趕緊去安慰剛進門的新媳婦,免得她真跑回娘家去,一邊不滿的叫著庶長子,「明騏,你還不過來勸勸你爹,難道真想讓你爹打死你弟弟不成?」
符明騏這才收回適才追尋著韓舒波離去的眼神,慢吞吞的上前幫著攔下盛怒的父親。
「都是你這賤人,竟然向我爹告狀,害我被他打成這般!」被父親命令來向韓舒波賠不是的符明宵,帶著滿臉青腫來到她住的小院,一瞧見她,便憤而指著她破口大罵。
雖然父親以前常罵他,但還是頭一回把他打得這麼慘,這筆帳他全算在她頭上。
瞟了眼他那張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臉,韓舒波眼底掠過一絲冷嘲,嬌軟的嗓音卻噙著笑,輕聲細語的回道:「蒼天在上,我韓舒波可沒向侯爺和夫人說過任何一句世子的不是。」她只是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