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嫁個薄倖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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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辦?警鐘不斷在腦海裡敲響,她無能為力。

  她試圖讓腦筋清醒,試圖解除狀況,但是片刻後……她的眼皮越來越重,頭腦越來越昏,胸口的氣息變得緩慢,思緒漸漸中斷……

  昏睡前的最後意識,是他再度進入她的身體。

  渾渾噩噩、迷迷糊糊地再度睜開眼,欣然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得自己像被人大卸幾百塊,再也組合不起來。

  她死了嗎?如果死了……天,她得快點找到旭兒和暄兒,不能教他們等太久,與兒子約定的事,她從未失約過。

  猛然張開雙眼,她沒看到黃泉路、沒找到兒子,只見到一屋子鋪天蓋地的紅,以及霍驥憤怒、充滿紅絲的雙眼。

  他也到了?一家團聚?

  不對!眼前的霍驥太年輕也太憤怒,他身上沒有自戰爭中磨鏈出的沉穩與威嚴,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極……那一夜……

  等等!在懷疑猶豫間,欣然舔舔乾涸的雙唇,緩緩轉頭,當目光對上窗欞上的囍字時,心頭一震,她想起來了……

  昨夜,她回到七年前,與他再次經歷洞房花燭夜。

  一樣的春藥、一樣的迷香、一樣的過程,她在醒醒睡睡間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她記得自己怨恨過,怨上天既然願意讓她重新來過,為什麼偏偏讓她回到昨夜?她記得自己企圖逃跑,然而虛弱無力的身子讓她脫離不了泥淖,所以……無數片段在腦海中浮上。

  前世的這天,他認定是她下的春藥,於是兩人爭執大吵,於是他扭頭轉身、密會情人,於是他再沒進過這個房間……獨守空閨,是從這天起的頭。

  望著他忿忿不平的視線,心瞬間疲憊,她不想重複相同的過去。

  緩緩吸氣、深深吐氣,她試著平靜,試著不讓自己恐懼,視線卻不經意滑過他的臉,原本不想看的,但他的眉眼、他的鼻唇,他深邃中帶著桀驁的眸光,在短短數息間又烙進她的心。

  欣然怦然心動,胸口止不住的撞擊聲響起。怎麼辦?無可救藥了嗎?為什麼單單一眼又教他入侵?

  望著一語不發的欣然,霍驥的憤怒累積到喉嚨,火氣竄上腦袋。

  她憑什麼以為他是可以輕易被擺佈的男人?是誰給她的自信,讓她有恃無恐?

  狠狠咬上後槽牙,他發誓,會教她後悔一輩子!

  又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憤怒,前世的欣然不解,但是今生……有了經驗,她知道他是多麼固執的男人。

  下一刻,他冷冽的聲音吐出熟悉的話語。「是你下的春藥。」

  是肯定句,不帶疑問成分,未審先判,這是他一慣對她做的事。他認定她狡猾奸詐,認定她無所不用其極,只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那時他是怎麼說的?哦,她記起來了,他說:「你們宮裡的女人……」

  字面上沒有謬誤,她確實是宮裡的女人,只不過口氣裡的鄙夷憎惡讓人難受。

  宮裡的女人是什麼模樣?權謀縱橫、心機算計?步步花開妖嬈,句句暗藏玄機?

  他錯了,她不狡猾奸詐,她習慣明槍明箭,習慣把目的明擺在臉龐,被父皇寵大的孩子不需要權謀算計就能達到目的,她何必費這種心?

  也許就是輸在這裡,比起善於在暗地操作的梅雲珊,她的手段太低階。

  迎視他的憤怒,欣然考慮該怎麼做,像過去那樣解釋、辯駁,找出十種說法來證明自己不需要那麼做?

  但那麼努力的解釋有用嗎?沒用,她說破嘴,換來的是他的不屑鄙視,他仍堅信是她下的手,只是增強了爭執,只是讓他在認定她狡猾奸詐之後,又相信她牙尖嘴利,所言所語不可盡信。

  經驗教過她,別做多餘的事,她不是不知道霍驥這個人多麼固執,認定的事何曾改變?

  他認定梅雲珊便一心一意以誠相待,即便她嫁給燕歷堂亦是愛屋及烏,傾力相助,他用盡才能心力將她捧上後位,最終……

  認真想來,霍驥和她一樣,是個愚蠢又可憐的傢伙。

  只是,塵世間攘攘不息,為生存、為名譽、為權勢、為愛情……一個個耗盡心力,無人不冤,有情皆孽,細細究竟,誰沒有可憐委屈?

  一世碌碌,讓她看透世間兜兜轉轉、起起落落,到頭來,是你的想甩也甩不掉,不是你的再兜也攬不了。

  霍驥不是她燕欣然的,不管前世或者今生。所以她不要重複過往,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更不要與之爭辯。

  淺淺笑開,欣然放棄解釋,認下他的指控。

  「對,是我。」她回答。

  「為什麼?」

  「很難理解嗎?為面子、驕傲、自尊,為了順利在霍家後院立足生存。」她的口氣很淡,卻隱含對自己的嘲諷。

  他聽出來也看出來了,她望著自己的雙眸沒有過去的狂熱,她的臉龐失去興奮激情,她對他……冷淡得像個陌生人。

  什麼理由讓她在處心積慮嫁進霍府後,態度大轉變?因為欲擒故縱?她正在醞釀下一波陰謀?

  想證實什麼似的,霍驥又問:「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人要臉、樹要皮,我要的不過是一塊遮羞布,你不至於連這個都捨不得吧?」

  遮羞布?她怎能如此雲淡風輕?霍驥不輕易發怒的,但他被惹火了,什麼事在她眼裡都是理所當然?

  知不知道她的任性改變他的命運,知不知道雲珊因為她的恣意而受傷,她只看得見自己、只想著自己,從不考慮別人的心情?

  真是個再自私不過的女子,偏偏他得和這種人牽扯一世!

  他不是刻薄的男人,但想起雲珊的眼淚哀傷,他抑不住刻薄。

  霍驥咬牙,放任自己對她殘忍。「如果你只想要一條遮羞布,相信不少男人願意毛遂自薦,請問,為什麼非我不可?」

  為什麼非他不可?這話,她也問過自己無數次。

  是中蠱?是命運注定?不知道,她問過一輩子、盼過一輩子,直到冰冷的刀鋒落下也解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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