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嫁個薄倖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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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頁

 

  剪斷線打個結,她看著檯子上的男人,那檯子是用木頭做的,中間有個凹槽,裡頭擺滿壁碎冰,男人就躺在碎冰上。

  男人的皮膚黝黑,一雙濃濃的眉毛平順地安在頭上,表情安詳熟睡似的,他不怕冷,呃,應該說他不會怕冷了,因為他早已死透,在兩天前。

  真慘哪,腸子都流出來了,腳還斷掉一截……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不過是上一趟山啊,沒打到獵物,卻被獵物給打了。」

  她拿起針,細細地把腸子塞回肚子擺好,再翻過兩邊的皮膚拉緊,一點一點慢慢鋒補。她的手很巧,縫得很仔細,同樣的姿勢維持大半天也不覺得疲憊。

  剪掉線頭,她抬起頭左看右看,確定不仔細便看不出痕跡,這樣很好。她滿意地輕觸縫好的傷口後,再拿起昨天做的假腳。

  假腳是用豬皮做的,裡頭填進不少木屑和棉花,按下去有柔軟的感覺,這是縫補屍體最困難也最花時間的部分。

  冉莘使巧勁兒把屍體從冰槽裡抱出來放在乾淨的檯子上,用棉布細細擦後再將假腳縫到小腿上。

  「看見我挑的衣裳嗎?喜不喜歡?你說一輩子沒穿過綾羅綢緞,這會兒不遺憾了吧?」縫好小腿後,她為他穿上藍色綢衫,雖然是鋪子裡買回來的,但布料好,織工更好,穿在身上像變了個人似的。

  抬眸,與屍體旁的那縷幽魂對眼,它也穿上綢衫了,相當俊俏。

  它朝冉莘深深一鞠躬。

  冉莘道,「安心去吧,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你妻兒。」

  點點頭,安然一笑,它的魂魄在陽光底下漸漸微弱、消失。

  取來一方白帕輕輕蓋在他的臉上,雙手合掌,冉莘輕誦一遍往生咒,而後再去打理自己。

  矸砰矸!外傳來敲叩聲。

  冉莘剛用艾草洗完澡,熏過身子,頭髮還濕淋淋地貼在腦後,用布巾包妥後,她打開門。

  「冉莘,生意上門了。」木槿掩不住滿臉興奄,她的生肖是屬錢罐子的,只要有錢就讓她精神振奮。

  「姑姑,生意上門了。」被木槿抱著的五歲女娃也笑出一排小白牙。

  「知道了,讓他們把人送到終屋。」冉莘親親小女娃的頰。

  「屍體沒送來,但馬車上門,要接你過去。」

  要她過去?原來是大戶人家啊,難怪木謹那麼開心。

  「記住哦,海削一把,吳府鋪子多、錢更多,千萬別客氣。」她指指終屋,說:「剛剛送走的那位賠很大,得補回來。」

  冉莘無奈一笑,認命回答,「知道,我會把賠的全賺回來。」她再親親小女娃,說:「姑姑回來,給你買什麼好?」

  「我要聚緣樓的醬燒肘子。」小女娃毫不猶豫地回答。

  「一言為定。」

  吳府果然很大、很氣派,肯定要海削一回的。

  冉莘安靜地走在玉雙身後目不斜視,那是她自小的數養。

  玉雙忍不住多看她兩眼,這樣的女子怎麼看……都不像啊,那通身氣派,京裡多少名貴女還及不上呢。

  玉雙低聲道:「好端端的,怎會去當仵作?」

  玉屏也低聲回答,「不是仵作啦,她沒在衙門當差,只不過讓她撿掇過的屍體,她就能清清楚楚說明白人是怎麼死的、被誰害的。」

  「哇,這麼本事?她該去當青天大老爺。」玉雙好奇地又望她一眼。

  「女人不能參加科考,就算想當也沒得當。」

  「這倒是,不過王爺已經找到凶刀,門窗又從裡頭鎖上,不是已經把詠桃當嫌疑犯了嗎?幹麼還找她過來?」

  玉屏抿唇,在她耳邊透露,「是阮阮作的主,我瞧她,同王爺槓上了。」

  「為啥槓上?」

  「不就是王爺不讓阮姑娘喊公主『寶貝兒』嘛。」

  玉雙噗哧一笑,搞得和王爺搶女人似的,阮阮還不是個姑娘。

  不過,玉屏這話倒沒說錯,阮阮就是見不得霍驥那副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模樣。

  誰說兒子的爹肯定是丈夫,就算有皇帝賜婚在前,可感情這種事得兩廂情願哪,瞧瞧,才一個晚上霍驥就鳩佔鹋黑、指手畫腳,真把自己當男主人嗎?

  總之,阮阮對霍驥非常看不上眼,非要和他對著幹。

  繞過長長迴廊,她們在一排屋子前停下腳步,玉屏道:「冉姑娘,麻煩你了。」

  「不麻煩。」

  冉莘打開門走進屋裡,視線掃過,在桌前看見一名女子,它在撫摸雕刻刀,淚水撲簌簌往下掉。

  是不甘心嗎?冉莘走到它身邊,「有什麼話想說,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

  女子轉頭,詫異地望著冉莘。「你看得見我?」

  冉莘微笑點頭,她搬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先檢視過傷口後,撿起斷掌,打開木箱取出針線……

  看見欣然那刻,冉莘腳步微頓,略略遲疑後,她抬頭挺胸繼續向前。

  一身再平常不過的青色棉衣,一頭黑得發亮的長髮,沒有梳成發,只是簡單地在身後束起,這樣不起眼的裝束卻更襯得她頸項柔美,長腿纖腰、婀婀多姿,英氣、俏麗,倍顯精神。

  冉莘二十歲左右,容貌嬌美,風姿綽約,尤其那雙眼睛會說話似的,分外教人喜歡。

  與她對視,欣然覺得……在哪兒見過嗎?怎地如此熟悉?

  未待欣然開口,阮玩迎上前,對著莘直接問:「怎樣?知道兇手了嗎?」

  「嗯。」冉莘點點頭。

  挑眉,阮阮眉頭彎彎,滿臉得意,「快說快說,是詠桃嗎?」

  「不是詠桃。」冉莘的話讓阮阮精神百倍,就說嘛,術業有專攻,會打仗就啥都會了嗎?瞧瞧,詠桃多冤!

  「半夜有人潛入屋子,他先用迷藥迷昏詠桃,再從詠桃的牛皮袋裡取出長刀,橫胸砍詠香一刀。詠香在睡前拿著小刨刀練習手勢,當刀子砍下時,她吃痛,反射地拿起刨刀往兇手臉上戳去,刨下他一塊肉,兇手大怒,因此斷了她的手掌……」

  冉莘慢慢道來,像是親眼看見兇案過程似的。

  「……兇手是學生之一,但不是雕花組的,我在棉被裡面找到這個。」她將盤扣遞給阮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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