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她娘親說過,會幫助小動物的人,心腸一定不會壞。那個小哥哥雖然看起來冷冷的,但他救了雪球啊,那她相信他一定是個好人,所以她要去報恩。
但她昨晚躺在被窩裡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該怎麼報恩。最後,她終於想到了,總之對他好,應該就算是報恩了吧?
於是一大早,顏菟寧就去了廚房拿了好吃的糕點,拿出平時裝零嘴的綾羅袋子,準備拿去給那個小哥哥。
顏菟寧仔細地拍去袋子上沾著的泥灰、草屑,然後開始打量這個園子。這裡真的可以住人嗎?看起來到處都破破爛爛的,連個人都沒有。
「小哥哥、小哥哥……」她輕聲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突然起了一陣風,傳來一些異聲,倒嚇了她一跳。
這裡看起來好安靜啊,那個小哥哥真的住在這裡嗎?顏菟寧咬著下唇,突然覺得有些害怕,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前走。她伸手摸到胸前掛著的兔子玉墜,自言自語道:「娘親,您會保護我的對不對?寧兒不怕、不怕。」
再次抬眸時,顏菟寧的眼裡多了幾分堅定。她鼓起勇氣,繼續往園子的宅院走去。
走著走著,她終於聽到了一些聲音,她循聲而去。眼前不遠處的,不正是她要找的小哥哥嗎?
「小哥哥。」顏菟寧驚喜地衝了過去。
奈何他見到她只是淡淡一瞥,然後繼續低頭干自己的活。
顏菟寧絲毫沒有受打擊,好奇地看著他腳邊那一堆碗碟瓶罐,「小哥哥,這麼冷的天,你洗這些東西做什麼?」
他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小哥哥,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我們昨日在湖邊見過的,你還救了雪球。你還記得嗎?」一再地被無視,顏菟寧有些急了,伸手去拉孟朗煜的手,「小哥哥,你別不理人嘛。寧兒給你帶了好吃的,你嘗嘗。」
孟朗煜面無表情,只是一個抽手,想要繼續無視她,但由於動作太大,連帶著將顏菟寧懷中的布袋一起摔落在地,幾個點心紛紛從袋口掉出來,散了一地。
這下,顏菟寧是真的不太開心了。她嘟起了嘴,眼淚在眼中打轉,但被她抿著唇,用力地忍住了。只見她蹲下身地將那些沾了塵的糕點一塊塊撿起來,用隨身的手帕包起來,嘟嘟囔囔道:「不喜歡吃就說嘛,幹嘛要糟蹋它們呢?娘親說,不可以浪費食物,會被老天爺爺懲罰的。」
這話明明就是說給他聽的。孟朗煜從懂事以來,就能很好地收斂自己的情緒,但面對這丫頭,他似乎很容易煩躁。
待撿完了那些髒了的糕點,顏菟寧重新面對他,然後將錦袋交給他,「那些髒了的,我拿回去給廚房的阿黃吃。這些是乾淨的,你待會幹完活就嘗嘗好不好?」
像似怕被他拒絕,沒有等到回應,她便急急地轉身離開了。
孟朗煜也不想知道阿黃是誰,只是看著被塞在懷裡的錦袋,他不發一言,盯了一會,還是將它丟到了一旁。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好意,他的世界只剩他自己。
看到又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小丫頭,孟朗煜還是選擇繼續無視。反觀,顏菟寧卻是越挫越勇。前日帶的糕點他沒吃,昨日她就換成大肉包子,他還是沒吃,結果今日就看到她從錦袋中拿了好多種類的水果出來,有蘋果、冬棗、蜜桔等等。或許她真的以為他是在挑食。
還沒待她拿完,孟朗煜終於忍不住出聲了,「夠了。」
顏菟寧的動作立刻停住了,然後一臉驚喜,「小哥哥,你終於說話了,你要是再不說話,我都要以為你那日在湖邊和我說話,只是我的錯覺呢。小哥哥,你知道嗎?那日……」
「安靜。」孟朗煜鎖緊眉頭,冷言打斷她的喋喋不休。
顏菟寧立刻噤聲,乖乖坐好,但嘴角仍忍不住上揚。小哥哥終於肯和她說話了呢。
相較於她的開心,孟朗煜則是滿滿的煩躁。他壓下情緒,再次冷顏開口,「你不要再到這裡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聞言,顏菟寧的笑容垮了,不滿地嘟起了嘴,「為什麼?」
「沒有理由。」
「為什麼沒有理由?」顏菟寧的執拗又上來了。
很明顯,孟朗煜有些招架不住,「我是質子,聰明的話,就不要來招惹我。」說完,撂下顏菟寧在原地,逕自離開了。
看她的打扮,便知道她是有錢有勢的人家的孩子。纏著他,不過是百無聊賴的日子中打發時間的把戲吧?他一再地拒絕她,想必明日她就不會再來了吧。也好,反正在這世界上,他唯一的溫情是來自於母兄。但如今,母妃已死,兄長生死卜,他心裡的大門早已關上了,再也走不進任何人。
這日晚上,顏菟寧躺在被窩裡,卻遲遲地睡不著。在床上翻來翻去,腦子裡一直在重現小哥哥的話,我是質子,聰明的話,就不要來招惹我。
質子?什麼是質子啊?她只聽過柿子、粽子,質子是什麼啊?小手不由自主地摸到胸前的兔形玉墜,她喃喃道:「娘親,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小哥哥接受我的好意呢?」
就這樣,她帶著一肚子的疑問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也不知夢中是否能有娘親為她解惑。
她沒來。很好,這不是他所希望的嗎?那他此刻心裡那淡淡的失落是什麼?
一鞭子毫無預警地揮了下來,打斷了孟朗煜的思緒。
一個拿著鞭子的下人,用滿是鄙夷的口吻說道:「都來北漠當質子了,就要認清自己的身份,難不成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不成?還不快幹活!」
孟朗煜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直視著那人。
那人雖被孟朗煜眼神中的寒意震懾到,但仍舉鞭狠狠地招呼在他的身上,「還敢瞪我,活得不耐煩了?」
一鞭一鞭,身體傳來一陣陣劇烈的刺痛感,但孟朗煜卻是硬生生地咬緊了牙,不讓一絲呼痛聲洩露出唇。如此,反而更加激怒了那個看管的人,下手越發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