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芙柔娘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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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看見走進家門的裴晟睿,紀芙柔頓時只覺得心疼,因為他的模樣看起來既疲累又憔悴,整個人籠罩在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孤寂與蒼涼之中。

  紀芙柔見狀立即快步迎上前,擔心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紀芙柔搖頭,再次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裴晟睿先是搖頭,隨即又想到這事他想瞞也瞞不住,因為他休息個兩天就要拋下大腹便便的她再出一趟遠門,到時還是得說,於是開口道:「咱們進屋裡說。」

  「好。」紀芙柔點頭道,旋即又問他,「你吃飯了嗎?這個時辰回到家,你是不是天未亮就從慶州出發,一路上快馬加鞭的趕路,都沒停下來好好的吃飯或是休息?我看話先別急著說,你先梳洗一下,好好吃頓飯,休息過後咱們再來談這事。」

  說完,也不等他有何反應,直接轉頭揚聲喚道:「春花,快準備熱水,二爺要梳洗。秋月,廚房裡還有什麼吃的?先送些到我房裡,再幫我煮點——」

  話聲一頓,紀芙柔突然發現自己對他的喜好瞭解等於零,於是轉頭問他,「你喜歡吃什麼?米飯、麵食或是煎餅、點心?」

  「都可以,我不挑食。」裴晟睿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沙啞的答道,感覺這幾天寒涼的心正被一股暖流包圍,迅速溫暖起來。

  「吃酸吃辣嗎?」紀芙柔問他。

  「吃。」

  她點頭後又轉頭朝秋月吩咐道:「先送一些點心到我房裡,再幫我煮一碗酸辣湯麵給二爺。」

  「是,少奶奶。」秋月揚聲應道,轉身去了廚房。

  「走,咱們先回房。」紀芙柔轉頭對裴晟睿說,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拉他,沒想到他卻雙手一伸,反而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裡。

  紀芙柔呆住了,因為沒想過他會有這樣的舉動,而且還是在房間以外旁人看得見的地方這樣親密,讓她真的很驚訝。

  她呆愣了一會兒後,伸手回抱住他,柔聲問道:「怎麼了?」不知為何,她感覺此刻的他非常的脆弱,很需要她的擁抱。

  「謝謝。」裴晟睿將額頭抵靠在她的肩膀上,啞聲對她說道。

  「我做了什麼要你謝謝我?」紀芙柔問他。

  「給我一個家,一個我能回來感覺到溫暖的地方。」

  瞬間,紀芙柔只覺得一顆心鈍鈍的疼,不知道過去這幾天他在裴家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為什麼會讓他說出這種好像過去他都沒有家,也不曾感受到家的溫暖的話來?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環抱著他的雙臂緊了緊,安安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裡,陪著他,伴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輕輕地鬆開她,抬起頭來,恢復之前他們相處三天時的自然神情,開口問她,「過去這幾日,咱們的兒子還好吧?還頑皮不?」

  那三天的朝夕相處,讓裴晟睿見識到胎動的頻繁後,他便總說他們的孩子很頑皮,將來肯定是個皮小子,而紀芙柔則會故意和他唱反調,這回也不例外。

  「咱們活潑的女兒還是跟往常一樣好動。」她伸手輕覆在隆起的肚子上,溫柔的微笑道。

  「你就這麼想生女兒?」裴晟睿失笑的問她。

  「你呢?就這麼想要兒子?」紀芙柔似笑非笑的反問他。

  裴晟睿皺了下眉頭,搖頭道:「女兒長大了得嫁人,我會捨不得,不喜歡。」

  紀芙柔愣了一愣,沒想到他想要兒子、不要女兒會是為了這樣一個原因。

  「你又沒嫁過女兒,怎麼知道你會捨不得?」她問他。

  「我有一個姊姊、三個妹妹都成親嫁人了。」

  紀芙柔頓時沉默了下來,想了想,終於同意了他的看法。「咱們還是生兒子好,我也捨不得。」

  「好,那咱們就都生兒子。」裴晟睿點頭,牽起她的手緩緩走回房。

  「可是這也不是咱們能控制的,如果生出來的是女兒怎麼辦?」紀芙柔蹙眉道,開始為還未存在的女兒擔心起來,因為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裡,做女人真是太可憐也太憋屈了。

  「那咱們就替她準備十里紅妝,找一個距離咱們不遠,家世比咱們低的人家下嫁,這樣咱們也能護她一生一世。」

  「沒錯,寧願低嫁也別高嫁,為人聰不聰明、有沒有才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憨厚踏實,還要懂得疼惜妻子。」

  「不許納妾。」

  「這個是最基本的要求,敢三心二意、用情不專,我就讓女兒休夫!」紀芙柔狠聲道。裴晟睿的眼角不由得抽了一下,再次覺得他們還是生兒子就好,免得將來女兒被妻子教養成一個妒婦或是悍婦,到時候別說是十里紅妝了,恐怕連二十里紅妝都難嫁啊。

  ***

  裴晟睿用了好些點心之後,肚子不餓了,決定先梳洗休息一下再與紀芙柔一塊用晚膳。

  紀芙柔沒意見,便讓秋月別做酸辣湯麵了,直接做晚膳,今晚他們要早點用膳。

  裴晟睿這個澡洗得有些久,只因為他在思考待會兒要怎麼跟妻子說裴家那些令他覺得羞於啟齒的一切。

  雖然他早知道爹娘偏心,但不曉得他們能偏到如此的無極限,若非他不想將「厚顏無恥」四個字用在自己的父母與兄弟身上的話,真的就只有這四個字能形容他們了。

  一如他所預料,這次分家他所分得的財產真的很少,比原本估計二十分之一還要少上三分之一,換句話說,裴家現今兩房共五個兒子中,他這個兒子只得了全部財產的三十分之一。

  爹的說法是,裴家生意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他若想現在分家,能分給他的也只有這些。爹似乎忘了當初建議他分家的人便是爹自己,而今卻將想分家這事推到他頭上。

  娘的說法是,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不要爹娘,像他這種不孝子就該淨身出戶,什麼也不分給他。娘似乎忘了若非她堅持為難他們夫妻倆,不讓芙柔這個媳婦進門,他又怎會走到單分出去過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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