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金山為聘妻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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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本家時有殷老夫人當靠山,因此雪姨娘在吃穿用度上一點也不差,除了每個月十五兩月銀外,殷老夫人另有貼補、賞賜什麼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連正室簡琴瑟也不敢稍有招惹,睜一眼閉一眼地由她去,就怕她跟殷老夫人吹耳邊風,婆媳又要起勃溪。

  連帶著,殷如素和殷正書也過得很好,嫡姊有四名服侍的丫頭,她一個人有兩個,兩姊弟各有一名奶娘,管事婆子和粗使婆子若干,嫡女月銀十兩,他倆就有七兩。

  可是一離開了京城,雪姨娘別說十五兩月銀了,連五兩都不到,還常被東扣西扣,真正到她手中最多三兩銀。

  而殷如素更慘,只有一兩銀子,而且得和弟弟共享一位奶娘,另一個則被辭退。原先七、八個伺候的下人只剩下兩個,一個是家生子青玉,另一個是耳背,負責灑掃的婆子。

  到了齊南縣縣衙後,嫡母便將她打發到最偏僻的院落,有意讓她和雪姨娘疏遠,母女不親近,更不想庶子有出頭天的一日,嫡子們皆四歲啟蒙,殷正書到了六歲仍大字不識一個,整天只知胡鬧嬉玩,完全不知嫡庶的差距有多大。

  眼看著弟弟的情形越走越偏,有向紈褲的趨勢發展,殷如素只好偷偷出手了。

  她趁視子如命的雪姨娘沒注意時,私底下把頑皮但還沒被帶壞的胞弟捉過來,從最簡單的識字教起,以《三字經》為基礎,慢慢地加上《百家姓》、《千字文》等啟蒙書冊。

  一開始殷正書是有所牴觸的,在他這個年紀只想著玩,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肯用心,坐不住的只想捉知了、玩蟈蟈、滿園子瞎跑,加上雪姨娘的寵溺、嫡母的有意放縱,他跟山裡的野孩子沒兩樣。

  殷如素費了好大的耐心循循善誘,從一日半個時辰到如今的一日兩個時辰,總算將弟弟拉正,稍微有個人樣。

  教育有點成績了,問題是他們還是沒錢,日常用度的銀子不夠使。

  好在當初大病初癒的殷如素被嫡母分配到離縣衙後院最遠的小偏院,這倒是因禍得福了。

  此處院子雖大卻十分荒涼,雜草快比當時七歲的她高了,雜樹眾多又難以清除,讓人看了很傻眼。

  無可奈何下,她和丫頭青玉只好挽起袖子打理,有時她的奶娘月嬤嬤看不過去也會來搭個手,三個人花了六個月功夫才整理出像樣的院子,小的雜樹拔除、大的留著遮蔭,無意間還發現一棵棗樹和種了十餘年的柿子樹。

  在清理過程中,殷如素和青玉瞧見在一顆大石頭後面,有個小孩子彎腰就能通過的小門,像是狗洞,又比狗洞大一些,簡陋的木板門緊鄰著隔壁院落的牆角。

  只是那一邊也同樣長滿雜草,兩人試了好久才推開一條小縫,瘦小的身軀勉強能通過。

  可是過去一看,結果叫人失望,那是一座更為荒涼的廢院,枯草荒木一層疊著一層,一腳踩下去陷了一個窩,給人一股死氣沉沉的感覺,毫無生意。

  那時殷如素看到此處十幾棵桃樹的花開得並不多,稀稀落落,一是好奇,一是好玩,便一時興起的釀起了桃花酒權當消遣,反正桃花酒的熟成才兩個月,很好釀的。

  後來她們收集到兩罈子桃花,那罈子還是青玉花了十個銅板子跟廚房買來的舊壇,兩人洗洗刷刷一番才勉強得用。

  誰知這兩罈子酒後來竟救了她們。

  「小姐又在說喪氣話了,這兩年我們不是靠著釀酒賺了不少銀子?」至少不用看人臉色,向夫人伸手要錢。

  殷如素杏眸一橫。「你也知這兩年,想想前三年咱們日子過得多慘,可用食不果腹來形容。」

  「小姐,何必惦記那些不順心的事,以後會好的,只要再過一年老爺就能調回京了。」有殷老夫人當靠山,夫人就不能隨心所欲的拿捏姨娘和庶子女了。

  「一年很漫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世事無常,誰又料得到一個夜班急診室護理師會因長年積勞而猝死,死在最愛的工作崗位上,救人無數的急診室同仁都救不了她?

  「這……」青玉無語了。

  那一年真的很淒慘,三小姐剛剛大病初癒,正需要補身子之際,卻面臨嫡母短缺銀子和姨娘拿走所有補品給四少爺進補的窘狀。

  一入夏,季節的變化讓小姐又病了,且因水土不服而上吐下瀉,儘管青玉連忙找夫人請大夫來,可大夫把脈後開了方子便走了,並未送來治病的藥材。

  頭兩天府裡還會送藥來,到了第三天便斷藥了,青玉出了院子找人詢問,得到的回答竟是大夫說喝了兩天藥,病便會痊癒,無須連日服藥,是藥三分毒,多食無用。

  顯然是夫人恨透了雪姨娘,因此將怒氣發在她一雙小兒女身上,她沒辦法在明面上廢了雪姨娘,畢竟雪姨娘是殷老夫人賜下的人,只好從姊弟倆下手,一舒郁氣。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那兩壇桃花酒正好熟成,雖然酒味不濃,喉韻尚差,多放上三個月會更好。可是為了抓藥,殷如素還是讓青玉走小門繞過桃花廢園,從隔壁的後門背一小罈子酒到小酒館試試,也許能賣錢。

  沒想到真賣出去了,有了這筆小錢,青玉從外頭抓了幾帖藥回來,兩主僕度過了難關,殷如素吃了半個月藥後,身子終於有所好轉。

  但是春去秋來,很快地迎來雪冬,縣衙裡每個人都換上新衣、新鞋,每個院落最少發下兩大筐中等煤球,唯獨偏院被遺忘,她們連燒柴的柴火都沒有,還是靠月嬤嬤偷送的半筐煤才挺過下雪的冬夜。

  只是半筐煤還是不夠用,求人不如求己,於是殷如素便讓青玉到廚房偷了一把砍刀,兩主僕偷偷摸摸的跑到隔壁,瞅著最近的桃樹猛砍枝幹,趁著天晴時曬柴,將桃枝、桃干當柴燒。

  那年冬天柴火足夠,只是殷如素又病了一場,把所剩不多的銀子花光了,青白著小臉等待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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