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這些吸血得來的巨款開了鋪子,買了田產,以郡主身份欺壓農民耕地,壓搾勞力,又買玉石絲綢酒品,卻壓低買價,店家若有不從,便痛打致死,也將那些吸血賺來的錢拿給錦淮去打點行賄,讓他更能混水摸魚,整日不思上進,只知吃喝嫖賭。」
他聲音平靜無波,她卻瑟縮發冷。
傅良站得挺直,只有緊握的雙手洩露出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他繼續說著她如何趁他不在京城,算計欺凌傅錦淵跟樊氏,如何幫著傅錦淮放印子錢,欺侮良民,逼民去死,逼良從娼的骯髒事,讓他更痛不欲生的是當年樊氏生病,天寒地凍,她竟將宮中得來的那批銀霜炭滲了毒,日夜燃燒,讓樊氏在染病養身之餘反傷了五臟六腑,神仙也難救。
就連他的父母,她也是以同等手法被她害得離世,而這一切都是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因為府裡這幫入內室伺候的奴才全被她這毒婦威逼,雖然事先服了解藥沒事,但後來也全被暗殺處理掉。
而這些事,傅錦淵坦承有些查到一半便斷了線索,直到得到二皇子的幫助,才能將罪證一一查出,全數揭露。
傅良說完這一切,再也壓抑不住沸騰怒氣,揚手一巴掌就狠摑在她臉上。
「啪」一聲,她臉一歪,嘴角迸出血跡,臉頰紅腫。
這一幕讓她回過神來,事情敗露了,但她不想就這麼認了,她淚如雨下的看著他,低聲下氣的求饒、求原諒。
傅良冷冷笑了,「爹娘命喪於你手中,與我親手弒親有何差別?因為你,我成了不仁不孝之人,有妻如此,我有何顏面在九泉下見他們、見樊氏?!我要休了你!」不再收斂身上的暴戾之氣,他一張如風霜雕刻過的臉上是張揚的怒火。
休了她?福儀郡主先是呆滯一下,接著臉色丕變,她拂袖怒揮桌上杯盤落地,這些年來的所有偽裝徹底瓦解,她緩緩的站直身,抬頭見他臉上的厭惡,她既委屈又冒火,「休了我?!我堂堂郡主嫁了你,獨守空閨,還得跟個地位低下的女人平起平坐的共夫,我硬生生的嚥下那口氣,守著這個家多年,你憑什麼休我?如果不是你多娶了一個樊氏,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傅良怒不可遏的看著她,他長年駐守邊境,那是他的責任,他守護的是國也是家,他不覺得自己有做任何錯事,「樊氏一直安分守己,再說,當年是我求她嫁我,娶你,卻是不得不接的賜婚聖旨,爾後你處處針對她,她沒有一封家書提及,而你這蛇蠍心腸的毒婦害了她的命,還敢在這裡污蔑她!」他火冒三丈的朝她咆哮。
「你這薄情人,虧我真心以待,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誰都可以批評我,就你不行,我一心一意把自己給了你,我到底得到什麼?!」她像個潑婦般衝上來,用力槌打他。
「你瘋夠了沒!」他咬牙推開她。
她踉蹌兩步,跌坐地上,又哭又叫,「我不准你休我!」
「休你而沒殺你,就是看在夫妻一場,福儀,你根本不配為人!」傅良惡狠狠的吼她。
她涕泗縱橫的爬到他身邊,雙手環抱他的腳,歇斯底里的淒厲哀求,「我不是人,但我愛你啊,別休了我,我不准,嗚嗚嗚……」
「我這就進宮請皇上作主看準不准?還有,你生的逆子要跟著你走也行,我秦廣侯沒有他這種為了色慾不惜要削掉兄長一臂的人渣!」傅良一腳踢開她,怒氣衝天的出了屋子,也沒叫下人備馬,逕自到馬廄乘馬進宮。
第十四章 父親回京清後宅(2)
傅良離開後,屋裡都是乒乒乓乓聲,盧嬤嬤、何管事及一干奴僕站在屋外,誰也不敢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裡面沒有聲音了,盧嬤嬤才斗膽的探頭望進去,就見主子狼狽不堪的癱靠在床上,髮簪不見了,披散著一頭亂髮,無聲落淚。
盧嬤嬤想了想,叫何管事看好主子,她親自走了一趟祿王府。
見到祿王,便將秦廣侯府發生的事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但究竟因何吵得那麼凶,還提到休妻,在屋外的她可不敢聽,所以也不清楚。
「砰」地一聲,老祿王怒而拍桌,甩袖而起,「傅良自己幹了什麼壞事,不然為何悄悄進京,見面就休了我兒,來人,備車!」
祿王打算為女兒討公道,立即上了馬車進宮,但傅良卻已早一步離開。
御書房內,面對著皇上,老祿王忍著一腔怒火,將傅良休妻一事稟告,話語間,儘是傅良的薄倖無情,為自家女兒的委屈鳴不平。
皇上得知福儀郡主做下的事後,對老祿王的氣憤無動於衷,待他稟報完,才放下手中的茶盞,向一旁的老太監點一下頭,老太監明白的上前,將一些賬冊及書信放到老祿王面前,一邊像在唸經似的將稍早傅良將軍前來稟明懇求休棄福儀郡主的種種惡行一一說出。
老祿王愈看臉色愈蒼白,額際直冒青筋,最後,神情萎靡的看著皇上。
「如此惡婦,膽大妄為,罔顧人倫,毒害公婆,派人暗殺並嫡之子,若非傅良仍念夫妻舊情,僅以一紙休書離棄,按律法她本該問斬,祿王還有異議?」皇上語氣沉重。
老祿王原想腆著老臉向皇上求情,但女兒理于,他欲言又止,終是無法昧著良心為女求情,畢竟自己也曾做了糊塗事,而且,見皇上那瞭然的目光,顯然是知情的,他羞愧得不敢再爭,拱手離去。
當夜,他就派人將已接到休書的女兒接回王府。
「福儀?」
福儀郡主氣焰全消,面容憔悴,看也沒看老父親一眼,與盧嬤嬤回到出嫁前住的院落,坐在窗前,看著陰暗的天空,一如她沉鬱的心情。
半個時辰後,王府外,一連來了好幾輛馬車,傅錦淮竟然攜來所有家眷大大小小近二十人湧進王府,吵吵鬧鬧說是來投靠老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