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她唯一的女兒,顧氏護衛地說道,「蘊惜那病不會治不好的,我們再另請大夫過來瞧瞧。」
「哼,就算蘊惜這病能治得好,張家也不肯再要這門親事了。」他先前為能安定侯結親有多高興,如今就有多失望。結不成親,白鼎然遷怨妻子,冷下臉說道,「先是昭嫻留書出走,接著蘊惜染病,你這陣子怕是也累壞了,我看你先休息休息,讓蓉婉先替你掌這個家吧。」
聽見他竟要她交出中饋給長媳,顧氏錯愕的抬眸望著他。
兩個女兒先後都出了事,白鼎然對妻子心生不滿,認為是她對女兒們不夠上心,才鐵了心要她交出中饋,「這個家確實該好好整治整治,你也辛苦這麼多年,府裡那些事就讓蓉婉去操心吧。」說完,他抬步便往外走。
顧氏默然注視著丈夫毫不留情離去的身影,緊掐著手絹,她明白丈夫將結不成安定候這門親事全怪罪到她頭上,認為是她沒盡心照顧好兩個女兒。
但她又不能綁著昭嫻,她要出走,她這個當繼母的能有什麼辦法,而蘊惜可是她親生的女兒,她打小在女兒身上費了多少心思,女兒染了怪病,難道是她願意的嗎?看見女兒那張清麗的臉上長滿疹子,她都心疼死了,恨不得痛罵那些治不好她的大夫,結果丈夫還這般怪罪她。
這晚顧氏氣的一口飯都沒吃,將自己關在房裡。
她身邊一個心腹婆子擔憂的將這事告訴白蘊惜,希望她能勸解勸解顧氏。
得知娘因為她被張家退婚而被父親責備,白蘊惜連忙去看望母親。
站在母親房門前,她抬手敲了敲門,出聲道,「娘,是我,我能進來嗎?」
等了須臾,房裡傳來顧氏的聲音,「進來吧。」
白蘊惜推開房門走進去,再掩上房門,轉身見母親坐在床榻前,她走過去在母親跟前屈膝一跪。
顧氏訝道,「蘊惜,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對不起,都是女兒不好,才讓娘遭爹爹責難。」白蘊惜歉疚道。她刻意讓母親替她找別的大夫,就是存心想讓她染病的事洩露出去。她先前讓青兒私下裡把這事傳到安定侯府去。
沒想到青兒不知怎麼的打聽到那大夫的妻家竟與安定候府的一名小妾是親戚,於是就這麼順水推舟,輕而易舉的把事傳到了安定候夫人耳邊,安定候府也如她所願退了這樁婚事。
顧氏扶女兒起來,「這事怎麼能怪你呢,又不是你願意長疹子的。」
白蘊惜猶豫該不該告訴母親真相,起疹子的事正是地一手造成,張家主動退了親,原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卻因此害得母親受到父親責備,這不是她所樂見。
尤其在見到母親神色陰鬱,愀然不樂的模樣,她心下更是惴端不安。
「娘,是我的,要是我不長疹子,娘就不會被爹爹責罵了。」她從母親身邊的婆子那裡得知,父親因此要母親交出府裡中饋。母親掌了白家十幾年,父親這麼做無異是讓母親顏面掃地,這才鬱結不開,食不下嚥。
白蘊惜歉疚的握住母親的手,「是女兒連累了娘。」
「你別多想,不是你的錯,正好你不是也不想嫁給張泰嗎,他們主動退了親,正遂了你的願。」說到這兒,顧氏忽地一怔,望著女兒。
見母親眼神灼灼的看著她,白蘊惜心頭一跳,心虛的避開她的眼神。
「你老實告訴娘,你突然發了滿身疹子是怎麼回事?」就在張家來拿庚帖的前兩天,女兒突然發病,而後,她嚴令下人不許將女兒的事洩露出去,但還是傳到張家去,此時回想起來,這一切彷彿有人在暗中搞鬼。
「我……」白蘊惜不知這怎麼說,撲通一聲再跪下。
見狀,顧氏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真是你做的!」她氣惱的抬手打了女兒一巴掌,呵斥道,「你怎麼這麼糊塗,你為了不想嫁張泰,竟不惜讓自己起滿疹子,還把這事傳出去,你知不知道以後外人會怎麼說你,往後還有哪個好人家敢娶你?」
白蘊惜細聲回了句,「開平哥會娶我的。」
顧氏怒道,「娘不許你嫁給他,那小子沒家世沒門第,你豈能跟了這種人!」
不想母親看低崔開平,白蘊惜替他說道,「若是他成了大將軍呢?」
「你以為大將軍那麼好當的嗎?憑他那樣一個窮小子,想當大將軍等下輩子投個好胎吧。」顧氏板起臉看著女兒再質問,「你坦白告訴娘,先前你說的那夢是不是也是你瞎扯出來騙娘的,為的就是不想嫁給張泰?」她現下懷疑女兒先前說的那夢也是假的。
白蘊惜正色道,「那夢的事是千真萬確,我絕不敢拿咱們白家的來欺騙娘。」
「當真?!」
為讓母親相信,她抬手發誓,「女兒若有句虛言,不得好死。」
顧氏連忙攔下女兒的手,「娘信你就是了,發什麼誓?」
見母親信了她的話,白蘊惜抓著她的手再說,「娘,您別讓爹同安定侯走得太近,依我作的夢,不出幾年安定侯一家便會跟著五皇子叛變,要是爹也牽涉其中,咱們白家可是會招來滅門之禍。」
顧氏為難的搖頭道,「這須州是安定侯的封地,你爹又是須州太守,很難不與安定侯來往。我也不可能將你那夢同你爹說,你也知道你爹那性子,我要真說了,怕是要再被他給罵了。」
「這事再想想辦法。」白蘊惜心忖,她被退了親,沒像夢裡那般嫁給張泰,爹應當不會再同安定候沆瀣一氣,也許不會捲入那樁逆反之事。
如願讓安定候府主動退親,白蘊惜特地前往善有寺上香,拜謝神佛。
來到普有寺,她下了馬車,瞧見方丈親自送幾名男子出山。
「方丈請留步,咱們告辭。」為首一名穿著藏青色錦袍的男子拱手道。
鬚髮皆白的老和尚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