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五皇兄的話,鄒堯在翌日便登門拜訪崔開平。
崔開平正忙著籌備大婚之事,忽聽鄒堯登門拜訪,雖不怎麼想與這些皇子打交道,但礙於身份也迴避不了。
「八皇子找我可是有什麼事?」他忙著要同內務府總管商量下聘的事,一見到他,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問道。
「我聽說你搬到父皇賜的新宅,所以特地過來駕喜。」鄒堯削瘦的臉上揚笑,朗聲說道。
崔開平覺得他來賀喜未免太早了,「才剛搬來府裡不久,怕招待不周,讓八皇子見笑了。等安置好後,我會宴請幾位皇子和同僚們過來喝杯水酒。」這話裡已有送客的意思了。
鄒堯像是沒聽出來,有意示好的再說,「你將要大婚,府裡可得好好佈置佈置,若是人手不夠,要不要從我府裡調幾個能的過來幫你?」
「這倒不用,古總管幫著我把府裡的人手都找了。」
「你底裡的人手是古總管幫你找來的?」鄒堯有些訝異,他以為內務府古總管只是來幫他操辦大婚之事,沒想到連他府邸的事都插手了。
他心忖,這多半是父皇的意思,否則古總管也不敢擅自這麼做,父皇對崔開平可比他這個親兒子還來得關心,去年他出宮開府時,父皇可沒如此上心。
「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皇上賜我這麼大一座宅子,一時之間讓我上去找人,皇上便讓古總管幫我把人給找齊,該置辦的也全置辦了。」皇帝還賜了他不少金銀和珍寶,如今都堆在庫房裡。
「父皇待你可真是寵愛有加,連我這兒子都比不上。」鄒堯暗自嘲笑道。
崔開平聽出他話裡的酸意,本來不打算理會,但想了想,還是解釋了句,「皇上這是看在我母親當年曾救過他的分上,才對我如此恩寵。」
「竟有這事?」聞言,鄒堯兩眼瞪大,好奇的問,「你母親當年怎麼會救了父皇?」這事他先前都沒聽說過。
「我也不甚清楚,你若想知道,不妨回去問問皇上,這事我也是從皇上那兒聽來的。」當時他也沒多問,詳細情形並不清楚。
見他說完站起身,一副準備要送客的模樣,鄒堯識相的沒再多留,再說了兩句話,便告辭離開,盤算著要將這消息告訴五皇兄。
送走人,崔開平讓人請來古總管,繼續與他商討下聘之事。對於鄒堯的來意,他沒功夫去想,眼下他在意的只有大婚之事。
大婚日期定在三個月後,崔開平親自前往須州迎娶新娘子。
出發前一日,皇帝召他進宮關切的詢問他,「你明天就要去迎親,一切可都準備了?」
崔開平誠心誠意朝他躬身一揖,「多謝皇上關心,古總管都已安排得妥妥當當。」婚禮所有的一切,就連他給白家的聘禮都是由皇帝的私庫所出,他覺得皇帝對他就跟親爹沒兩樣了。
「那就好。」見他滿面春風,喜得直咧嘴,皇帝也感染到他的喜悅之情,臉上帶起笑意,「你都長這麼大,要成親了,你娘在天有靈若是知道,也會覺得欣慰。」
崔開平老實回了句,「說不得我娘早已去投胎轉世了。」他打小在善有寺長大,雖然曾聽和尚們講經說法,但他沒有慧根,無法了悟太高深的佛法,已將六道輪迴之事記了下來。他覺得娘都過世這麼多年,八成已輪迴投生到別家去了,只怕早不記得曾有過他這個兒子。
皇帝本想同崔開平說說他娘的事,聽他這麼一說,宛如被潑了盆冷水,頓時沒了興致,擺擺手,「罷了,你明天就去迎娶,早點回去歇著吧。」
「臣告退。」崔開平躬身一揖,走出御書房,他回頭瞥了眼,總覺得皇帝每次提及他娘時,神情都有些古怪,語氣裡也透著一抹思念,兩人似乎不只是單純的救命恩人的關係。
「開平,你不是明天就要出發去須州迎親,怎麼還進宮來?」二皇子與四皇子瞧見崔開平朝他走來,兩人年紀比他長,先前已在宮裡見過幾次,便以名字相稱。
「是皇上召我進宮,我正要出宮了。」對這些皇子,崔開平無意太過接近,他雖是皇帝的義子,但他很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沒想要仗著這層關係與他們接近。
皇子鄒騏笑道,「等你迎回新娘子,咱們可要跟你討杯喜酒喝。」
「二皇子和四皇子能來,是我的榮幸。」與他們再敘了幾句客套話,崔開平旋身朝宮門走去。
他看得出來,宮裡幾個皇子都有意與他交好,但包老將軍曾提醒他,莫要與那些皇子來往太過密切,免得涉入皇儲之爭。
他雖來京城不久,但先前在邊境三年多,一位出身京城世家的參將提起宮裡往年爭奪儲君時的明爭暗鬥,比起戰場上明明搶的殺戮還要詭譎凶險,因此對奪儲之事,他委實不想沾。
「父皇對他,可比咱們幾個還要關心。」鄒騏若有所思的望著崔開平離去的背影。
四皇子鄒兆挑眉道,「可不是,我大婚前父皇可沒特地召見我,真不知這小子是那點入了父皇的眼。」
鄒騏微微瞇起眼,「你覺不覺得這崔開平那雙眉眼,有幾分像一個人?」
「像誰?」鄒兆納悶的望向皇兄,瞟向他的眉眼,猛地一怔,「噫,聽你這麼說,他那雙眉毛、眼睛倒是長得同二皇兄有幾分相像呢。」
鄒騏搖頭,提點他,「宮裡的人都說,我是幾個皇子里長得最像父皇的。」崔開平的來歷,他已暗中派人查過,對崔開平的身世,他心中有一個懷疑。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鄒兆一塄之後,驚詫道,「你是說他那眉毛、眼睛像父皇?」
另一邊,就在崔開平終於要走出宮門時,背後猛地傳來一聲嬌斥。
「崔開平,你給我站住!」
他回頭,瞧見一名身著湖綠色華麗宮裝的少女,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四公主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