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金口小娘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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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她幾時成了他的丫鬟了?真會編借口。

  「給這位姑娘?」袁懷山一愣,看向鞠清子,鞠清子因提前得了奚浚遠的吩咐,做了丫鬟的打扮。

  「怎麼,袁先生嫌這事情太小,不願意幫忙嗎?怕辱沒了自己的名望?」奚浚遠道。

  袁懷山忙道:「不不不,只是我這畫作的價錢可不低,比起市面上的畫匠,怕公子你覺得花費太過了。」

  「只要能出這丫頭的神韻,便是值了。」奚浚遠道:「她打小就伺候我,這筆錢我也不想省,能替她尋個好人嫁了,也算是盡了主僕一場的情分。」

  「公子真是闊氣,心也善。」袁懷山點頭,「好,那我們閒話就少說,這就著手吧。」

  袁懷山示意鞠清子坐到窗前光亮處,攤開畫紙,研了墨,便畫了起來。

  馮七替奚浚遠沏好茶,奚浚遠時而低頭飲茶,時而又抬眸觀看袁懷山作畫,他眉間若有所思,彷彿在琢磨著袁懷山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袁懷山對鞠清子開口道:「這位姑娘,你也不必拘謹,怎麼隨意怎麼坐吧,也無須一動不動的。」

  「可以說話嗎?」鞠清子問。

  「可以啊,」袁懷山道:「想說什麼都行,老是端著,也畫不出你的神韻。」

  鞠清子微微一笑,與奚浚遠目光相觸,他眸光微閃,她暗示,他在暗示她趁機打聽。

  「小女子雖是個丫鬟,也曾聽聞過先生的大名。」鞠清子道。

  「哦?」袁懷山的筆頓了一頓,「你一個小姑娘,也聽說過我?」

  鞠清子道:「袁先生是蕭國名士,誰人不知?只是先生過得實在簡樸,獨居在此,竟也沒個人照顧。」

  「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多好。」袁懷山倒沒有半分傷感。

  「先生沒打算娶妻嗎?」鞠清子忽然問道。

  或許是她問得突兀,袁懷山警覺地看了她一眼,然而鞠清子滿臉天真的表情,又讓他以為自己多疑了。

  「娶妻也沒什麼意思,」袁懷山答道:「從前我那妻子嫌我過得清苦,早與我和離了。」

  「先生真是委屈了。」鞠清子十分同情的口吻。

  「不過凡塵俗事,哪裡委屈呢?」袁懷山無所謂地道:「我如今無拘無束,過著閒雲野鶴的日子,別人還羨慕我這幾分瀟灑呢。」

  說得倒像個世外高人,若沒有與延國夫人的婚外情,鞠清子真會崇拜他的氣節,可惜,她深諳他的老底。

  「袁懷山——袁懷山——」忽然,門外傳來一個婦人的厲聲呼喝。

  屋內的人都被嚇了一跳,袁懷山頓時變了臉色。

  「何人在喧嘩?」馮七連忙開窗問道。

  「各位抱歉,我去去就來。」袁懷山只得擱下筆出門去。

  鞠清子心中對來人充滿了好奇,她知道奚浚遠也是一樣,她靠近窗邊,悄悄地朝外打量。

  院中站著一個粗布衣裙的女人,彷彿五十多歲了,滿臉被歲月折磨過後的戾氣之態,也不知她與袁懷山是何關係?

  「拿錢來1」那婦人不多廢話,只伸出手道。

  「怎麼又要錢?」袁懷山皺眉道。

  「你兒子昨兒被人打了,受傷了!你說,我該不該問你要錢?」婦人揚聲道。

  「這孩子怎麼又惹事了?」袁懷山眉心蹙得更緊了。

  「是你惹事了吧?」婦人頓時忿恨得像炸開了鍋,「兒子昨兒是被賭場的人打的!他們找你要錢要不到,就來找我們母子的晦氣!我們招誰惹誰了?我們早就跟你沒關係了,還每次都替你背黑鍋!袁懷山,你有沒有良心,你說這話有沒有良心?!」

  鞠清子與奚浚遠在一邊聽著皆有些錯愕。賭場?所以……袁懷山嗜賭嗎?而這個婦人是袁懷山從前的妻子?天啊,真看不出來,他妻子外表如此滄桑,年紀似乎比他大十來歲。

  難怪他家財散盡,倒不是入不敷出的緣故,原來是因為嗜賭,他老婆會跟他和離,估計也多半是這個緣故。

  「可我現在也沒錢……」袁懷山猶豫了片刻,對那婦人道:「你稍等,我進屋一趟。」

  「有多少拿多少!」婦人瞪著他,「還等著這錢救命呢!」

  袁懷山無可奈何,推門而入,又不知該如何面對一屋的客人,臉上甚是難堪。

  「公子……」好半晌,他才開口繼續道:「可否先付我畫錢?外面那婦人本是我妻子,如今兒子受傷了,急需藥錢。」

  「行。」奚浚遠對馮七點了點頭。

  馮七立刻掏出錢袋子,將銀錠遞給袁山。

  「多謝,多謝,」袁懷山驚喜道:「我這就打發那婆娘走,馬上幫這位姑娘完成畫作!」

  銀錠太大,袁懷山用小刀削成兩半,自己藏了一半,另一半交給了院中那人。

  婦人果然沒再囉嗦,拿了錢就走人,四周霎時恢復寧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袁懷山連聲道歉,「讓諸位久等了。這位姑娘,我們重新開始畫吧。」

  鞠清子笑了笑,只當這事沒發生過。

  奚浚遠依舊面色冷凝,淡淡品著茶,大家各自沉默,然而想的是同一件事。

  回程的車上,奚浚遠亦一直沒有說話,車輪轆轆,越是安靜,越讓人心裡不安。

  鞠清子知道他正在生悶氣,所以不敢惹他,掀開車簾佯裝去看窗外的風景,太陽一點一點落下,遠山由清晰變成霧影,寒氣漸漸鑽入衣袖,讓她不由打了個噴嚏。

  奚浚遠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的,他竟解下身上的披肩,輕輕一甩,扔到了她的面前。

  「別著涼了。」他只道。

  「多謝侯爺。」鞠清子不太好意思,但還是將披肩繫上,一瞬間,的確溫暖了幾許。

  「你說說,這袁懷山到底是個什麼人啊?」他終於忍不住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鞠清清子從容答:「這就是所謂的雞男。」

  「雞男?」奚浚遠蹙眉,「就是你說的,最嫁不得的那種男人?」

  「棒子男呢,只會娶一個妻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投入在這個妻子上,全心全意照顧她和她的孩子。老虎男呢,會娶很多個妻子,分別幫他生孩子。而雞男,通常都不願意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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