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的相公說,雅侯爺乘坐的馬車上懸掛著一盞彩色的琉璃燈,因為每當趁著夜色回府的時候,他喜歡看到路面被照得流光溢彩的,所以,她該先仔細觀察這附近的馬車?
「姑娘,我並非說說而已。」那男子見她在恍神,以為她有所疑慮,又道:「你將來若遇到難處,只須到西仁街來找我就成。」
鞠清子回過神來,問:「公子家住在西仁街,敢問是哪一家呢?」
他卻笑了,「西仁街只有一戶,便是我家。看來姑娘對京中情形不是太熟悉啊,怎麼,剛從外地來的?」
「西仁街?!原來……是雅侯爺!」小販先一步領悟過來,頓時大叫,緊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誠惶誠恐道:「小的拜見雅侯爺,侯爺恕罪……這銀子小的萬萬不敢多拿,請侯爺收回!」
雅侯……他、他就是雅侯奚浚遠?鞠清子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僵了,如作夢一般分不清現實或幻境,只瞠著目,整個人如遭雷擊似的,雙肩不斷顫抖著……
「給郡主請安。」
依舊是這間暖閣,依舊是懶洋洋的午後,屋裡熏著蘭花香,不過這一次高蘭郡主卻正襟危坐,彷彿在早早等待鞠清子的到來。
這一次,並無姑母的陪伴,鞠清子由董嬤嬤引著隻身來此,而高蘭郡主也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秋月和董嬤嬤在場。
秋月見了鞠清子,亦是微微一拜。
「你可算來了。」高蘭郡主開口道:「總是推三阻四的,本郡主還當你不會來了。」
「此事重大,民女也得好好斟酌,否則誤導了郡主,豈不是罪過?」鞠清子垂眸道。
高蘭郡主不再與她拐彎抹角,「我都聽秋月說了,你教她的那些法子甚是管用,如今她與她家相公已不大爭吵了。」
「多虧了鞠家娘子。」秋月連忙道:「鞠娘子,郡主這裡的為難事,還望你再幫幫忙。」
鞠清子道:「這幾天我也打聽了一二,想多瞭解些雅侯爺的為人,如此才能更好地為郡主解決疑難。」
「哦?」高蘭郡主不由緊張地追問道:「打聽得如何?他到底為人怎樣,可曾到煙花柳巷尋歡作樂?」
「這個……京城中的貴公子多少都出入過這些煙花之地吧?」鞠清子不由笑了,「這倒不足以品鑒為人。」
「這還不重要?」高蘭郡主揚聲道:「他若是個登徒子,本郡主何必稀罕他?」
「京城的風氣如此,有時候只是為了應酬,郡主不必太過介懷。」鞠清子轉而說起正事,「民女那日倒是在古玩街上巧遇了雅侯爺。」
「哦?」高蘭郡主不由一驚,秋月和董嬤嬤也甚是詫異。
「怎麼會這麼巧?」董嬤嬤道:「鞠娘子,你可瞧清了,真是咱們未來的郡馬爺?」
「不只遇見了,民女還斗膽跟雅侯爺說了幾句話。」鞠清子如實道。
「你們說什麼了?」高蘭郡主幾乎急得要站起來,「你沒對他提起我吧?」
「民女哪會壞郡主的事呢?」鞠清子解釋道:「不過想見識一下侯爺的為人罷了。」
「那麼你覺得他的人如何?」高蘭郡主狐疑地瞧著她,「講兩三句話,就能斷定?」
「當時侯爺看中了貨攤上的東西,也不論這貨物是否已售出便硬要買下來,」鞠清子回憶道:「脾氣甚是霸道。」
董嬤嬤從旁道:「侯爺嘛,又是皇后娘娘的表外甥,這脾氣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侯爺最後還是付了雙倍的銀子,好聲好氣與那貨攤上的人商量……」鞠清子繼續道:「彷彿,也是個懂禮數、與人為善的人。」
「對啊,他從小就嘴甜。」高蘭郡主吁了一口氣道:「宮裡人人都喜歡他,就因為他懂得討好人。」
「又霸道,又懂得甜言蜜語……」鞠清子道:「既是老虎,又是雞。」
「什麼老虎和雞?」四周諸人皆是一愣。
「回稟郡主,民女把男人通常分為三類,棒子、老虎、雞。」鞠清子用手比劃幾下,又問:「郡主可玩過棒子、老虎、雞的遊戲?」
「哦……就是猜拳吧?」高蘭郡主立刻領悟了。
「位高權重的王孫公子,脾氣霸道的,通常是老虎。」鞠清子細細解說,「而懂得甜言蜜語,討人歡心的,就是雞。」
「那雅侯爺算哪一種?」高蘭郡主疑惑,「彷彿他又像老虎,又像雞。」
「也許是老虎的外在,雞的心。」鞠清子答道:「暫時民女還無法確定,要待日後多加打聽了。」
「嫁給老虎好?還是嫁給雞好呢?」高蘭郡主忽然問道。
「郡主說到要緊的了,」鞠清子提高聲音道:「依民女看,都不好,最好嫁給棒子,因為棒子專情,不易變心。」
「他是棒子嗎?」高蘭郡主立刻問道。
「若雅侯爺真像棒子一樣專情,又像老虎一樣用功上進,還像雞一樣懂得人情冷暖,那可不得了,便是天下最完美的男子了。」鞠清子道。
那便是她曾經說過的「異類」了,可惜,這麼多年來,她替人分析過成千上萬的感情案例,還從來沒見過。
「我覺得他肯定是!」高蘭郡主眼中泛起無限憧憬,「鞠氏,你繼續替我打聽,你若想見他,倒也不難,我邀請他到府裡來,隨你問他便是。」
鞠清子點點頭,謝過高蘭郡主。呵,這位郡主還真樂觀呢,看那滿臉天真的模樣,倒也有幾分可愛。不過,瞧這位郡主的行事作派,既有老虎的囂張,也有棒子的癡心,就是少了些雞的能言善道,一般男人是不會喜歡的。
大多數男人喜歡溫柔嬌媚的女人,哪怕她地位低些,從古到今爭著當駙馬的男人似乎並不多見,娶一個壞脾氣的「老虎」女,除非他自己是一隻「雞」。
純粹的「老虎」男遇到「老虎」女,大概會打架吧?
「鞠氏,你還沒告訴我,除了那天你在我面前勸解秋月的,你後來到底教了她什麼方法?」高蘭郡主打斷了她的沉思,「怎麼這些日子,她與她相公相處得如此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