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爆笑俠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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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別哭了!」他終於明白這丫頭為什麼會餓肚子餓到如此悲慘的境界──她壓根兒不知道該如何狩獵。不,更正,應該說,她可能明白狩獵過程必須準備的一切步驟,然而捕獲獵物時,她往往嚇得比受捕動物更厲害──就像剛才她打算殺他一樣──所以打死她她也不敢動刀子,只好乖乖放它們走路,再隨手摘幾個野果子充飢,然後把自己餓得半死。如果她以為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打算陪著她委屈自己,那她可就大錯特錯了。「咱們不要吃它們好不好?」淚盈盈的眼眸含著兩汪清泉。「唔?」三隻熊也一起凝向他的臉龐。

  這一瞬間,他忽然產生荒謬得想爆笑出聲的衝動。這四雙眼睛居然出奇的神似!儘管歷史悠久的污垢遮掩了她的真實面目,然而,兩扇睫毛下透出的瑩黑色瞳目,隱隱跳躍著哀懇、求告、希望、不可置信等諸多信息,如同兩顆上好的黑珍珠,直直望進他的心底。他如何能忍心毀滅三雙幾乎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眸?竟然對敵人的女兒心軟?看來他真的倒大楣了。

  「好吧,反正熊肉也不好吃。」完全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心態。

  「真的?」粲然如星的眼波漾出滿懷希望的光輝。

  「還要我指天發誓不成?」郁卒的臉孔拉得老長。他為何如此輕易地被她的眼眸牽動?「那我們可不可以送它們回洞穴裡去?」簡直得到一寸鯨吞一尺!「再吵我就吃涮熊肉!」他凶巴巴地吼她。

  怪怪!守靜二話不說地收住奔騰的淚水,一個箭步跳離熊寶寶,滿臉諂媚的表情宛如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只差沒伸出舌頭來舔他兩口。咦?小丫頭破涕為笑的模樣還挺可愛的。不行不行,他必須自我克制,不能再對她心軟,畢竟他打算剿滅她的老巢呢!再這樣下去,難保封致虛大俠不會「淪陷」,真的變成「瘋子虛」。

  ※ ※ ※

  鎮市的千奇百怪對南宮守靜而言是陌生又新鮮的。

  雖然她老頭名列「道上大哥排行榜」的前幾號人物,然而南宮勞將她保護的非常周到。畢竟同行相忌嘛!為了不讓那些「忌」他的傢伙綁架了寶貝女兒,藉此來威脅他,守靜自幼身邊就圍滿師兄,師弟,而且足跡從來沒有踏出天機幫據點方圓五里以外的範圍,所以基本上她只能排進「井底蝌蚪」的程度──距離「井底之蛙」的高級階段仍然有待努力。這幾天適逢各地正在舉行中秋佳會。她的眼睛眩了!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花樣如此繁多的節慶把戲,諸如踩高蹺、吞火劍、指揮牲畜表演特技等等,都帶引出她無數的疑問。「那個矮子真的以為他踩在兩根木竿上,人家就會相信他的身量天生就長這麼高嗎?」她的語氣充滿了困惑。「閉嘴!」「為什麼劍刃上要點火?改成淋硝酸水會不會比較刺激?」她還提出建議。「求求你閉嘴!」「咦?那邊有人揮鞭子趕狗狗跳火圈耶!」她頓了頓,發出有些不屑的評語。「狗跳火圈有什麼稀奇的?人跳火圈、狗揮鞭子那才好看。」「拜託求求你閉嘴。」「嘿,你的每一句話都會把前一句的用字加進去耶!那下一句你打算如何變化?」好奇寶寶終於轉移目標了。封致虛懶得理她,不過守靜姑娘天生懂得自得其樂。「下一句應該說:『我拜託求求你閉嘴。』再下一句是:『可憐的我拜託求求你閉嘴。』再下一句則是:『悲慘可憐的我拜託求求你閉嘴。』再下一句是:『生活悲慘可憐的我拜託求求你閉嘴。』然後再下一句……」光是這個話題她自己就研究了一個時辰。小鬼頭一個!沒時間理她。

  現在他開始為兩人的落腳處傷腦筋。餓虎崗地處偏僻,金泉鎮又是附近一百里內唯一繁華的人群聚集處,各處一定充塞著洶湧的人潮,臨時想找個睡覺打尖的客棧可能有點困難。「走!咱們到小鎮外緣的旅店試試看,說不定可以找到空的上房。」兩人直驅市鎮邊緣的小客棧,然而,等他們真正找到有空房的客店時,已經過了掌燈時分。一到清泉客棧的店門口,連守靜這種小生手也可以感受到氣氛不太尋常,下意識她偎向他的體側。怎麼氣氛陰森森的?瘋大俠該不會飢不擇食、累不擇厝,帶著她上鬼屋將就一個晚上吧?「客倌,請進請進,兩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吧?」店小二發現有兩位客倌上門,眼底驀地閃過一道詭譎的光彩,隨即被鞠躬哈腰的謙卑模樣取代。眼神不正必有鬼,這是封致虛走闖江湖的觀察哲學。而且,他發覺客店內的生意冷清得離譜──倘若他料得沒錯,棧內八成只有他們兩個光顧的客人。為何小鎮的其他地方熱鬧得幾乎地皮都要翻過來,小鎮邊緣卻連一隻孤魂野鬼也沒有?黑店!封致虛幾乎敢拿自己的「死人頭」保證。他的嘴角噙掛著一絲冷笑。光天化日……呃,陰天暗日之下竟然敢亂開黑店,這會兒碰上封大爺,算他們運氣不好,乾脆順手把它收拾了,就當是他送給名捕大哥一個塞牙縫的點心。「客倌,兩位想打尖還是住店?」掌櫃的從內堂踅出來。嗄!怎麼平地人一個比一個面目猙獰?和掌櫃的、店小二相比較,她才發覺原來瘋子虛稱得上慈眉善目,起碼眉宇之間多了一股英挺的正氣。守靜悄悄打了個寒顫,整張臉埋在他的背後。這種角色不來天機幫擔任堂主實在太委屈了。「住店。給我們一間上房。」一間?為什麼?她平常住宿不習慣有室友,莫非瘋子虛對於睡在走廊上很感興趣?「為什麼不多要一間?我寧可……」他的眼光足以比擬世界上最高明的暗器,隨便投過來一記,她剩餘的話語便乖乖順著一口唾沫吞進肚子裡。這是她從清晨到夜晚唯一入肚的東西。「要不要順道切盤羊羔,再打瓶白乾?」掌櫃的接收到她的胃緊嗚戰鼓的聲音。吃?她的上眼皮撐開下眼皮,剎那間放射出無數光芒。羊羔,好耶!最好再來一盤烤乳豬、兩碟滷菜、四色乾果、一罈陳年紹興酒。「好好好,弄點兒──」「清水來喝喝就好。」他自動幫她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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