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衣,他偶爾會到她這兒過夜。
他脫去濕衣,穿了那件月牙白的,陸義則拿了黑色的換上。
再回到桌前,木盒上的鐵鏈已被阿澪解開,她伸手撫著木盒上方的鳳凰,眼底透著不明的情緒。
她已卸去了溫柔的臉面,恢復了她原來的樣貌。
「奇怪,這盒沒縫,也沒鎖孔,不知怎開?」溫柔好奇的站在一旁,傾身查看。
「鳳凰如意令。」陸義走上前來,看著澪說:「那是鑰匙。」
澪聞言,眼睫一顫,但仍沒抬眼,只抬手取下掛在頸上,垂在她胸前的銅牌。
木盒上的鳳凰是陰刻,銅牌上的鳳凰是陽刻,放上去剛剛好就能完整對上密合。
她旋轉銅牌,木盒前方瞬間彈出一個小方塊,讓人能掀起盒蓋。
做這木盒的工匠,技術十分精妙,木盒雖然長年泡在水裡,但木盒裡卻依然滴水不進,萬分乾燥。
盒裡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隻密封的竹筒。
阿澪看著那竹筒,卻沒有伸手,最後是溫柔將它拿了起來,打開竹筒上蓋,從裡面倒出了一張捲起來的紙。
溫柔將它攤開來,看見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她很快看了一遍,然後白著臉將它遞給了他。
周慶看著她,接過手,垂眼也飛快看了一遍。
那上頭詳述了如何佈陣的辦法,甚至清楚註明了每一塊封印石的位置,包括他們沒有找到的那一塊,但那沒有解決他們的問題,事實上反而把一切弄得更複雜困難了。
「怎麼了?」看出他倆臉色不對,陸義開口問。
「若要重啟法陣,封印白鱗。」周慶抬眼,看著溫柔,語音乾啞的說:「得先讓白鱗的魂魄合而為一,回到他的本體。」
這話,讓阿澪一震,猛地抬眼,伸手就將他手裡的圖紙抓了過去。
她一目十行,越看臉越白,到最後甚至因為太過震驚而坐倒在椅子上。
末了,她甚至握不住那圖紙,只能讓那張紙從她抖顫的手中滑落在桌上。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為她會放聲尖叫。
她沒有,可她臉上血色盡失,就連唇也泛白,眼底有著掩不住的恐懼。
傳因其有神之血,遭妖咒以分食……
《魔魅異聞錄》裡是這麼寫的,陸義方才也證實了這事,事實上,當年白鱗大鬧蘇州,就是為了要吃她。
周慶看著那嚇得魂不守舍的巫女,第一次清楚意識到,這女人數千年來一直生活在這種狀況下,更糟的是,他很清楚,若白鱗抓到她,絕不可能給她一個痛快。
她會再次被囚禁起來,回到當年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狀態。
驀地,她毫無預警的轉身走了出去,沒有人阻止她。
如果是他,他也會立刻離開這裡,頭也不回的跑去躲起來、藏起來,藏到沒有人找得到的海角天涯。
第16章(1)
「你打算怎麼做?」
阿澪走了之後,陸義沒有離開,反而看著周慶開口問了這問題。
「宋應天的法陣,需讓白鱗魂魄元神歸一,才能開始作用,我們不能等他自行衝破封印,需出其不意。」
「你想主動破壞最後一塊封印石?」
「對,如此一來,方能攻其不備,讓主控權掌握在我們手裡。他的本體被封壓在太湖底,白鱗尚未得知,我們可以先行在此佈局,再破封印石,白鱗在第一時間會知道,必會盡速趕至。這法陣上也說了,白鱗元神歸一之時,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我們便能重啟法陣,將其再次封印。」
「白鱗手下那些妖怪,不會坐視這事發生的。」
「我知道。」周慶看著那張攤在桌上的法陣圖,道:「但這城裡的妖,不是全都支持白鱗。」
「你想找墨離?」溫柔問。
「若有機會解決白鱗,我想墨離他們會願意一起合作。」他抬眼看向陸義:「除非你有更好的辦法。」
他沒有。
若在八百年前,他或許還能去找鳳凰樓的人幫忙,但那麼多年過去,物換星移,人事全非,就算鳳凰樓真有後人,此時此刻也不在這裡,否則這座城也不會變成妖怪聚集地。
陸義提醒他:「白鱗是上古大妖,那些妖若得知,封印他之前,得先讓他魂體合一,你可能無法得到太多的合作。」
「我知道。」周慶扯了下嘴角,道:「不過白鱗從來就不是個太好的主子,他們就算不合作,也不會傻得留在這裡。」
陸義聞言,點頭:「何時動手?」
周慶才要開口,就聽溫柔道:「五月五如何?」
溫柔起身拿來一張地圖,攤開來,看著他倆,指著上頭的地圖說。
「白鱗的本體在太湖底,那是在這。今年溫老闆當家,可將龍舟賽事改在城東外這兒的金雞湖舉辦,附近的人,都會為看龍舟賽聚集過來這兒看熱鬧、做生意,這是一年一次的盛事,很少人會錯過。太湖在西,金雞湖在東,之間有一段距離,如此一來,若出了什麼狀況,人潮都在金雞湖這兒,就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周慶和陸義低頭查看桌上地圖。
「如此甚好。」陸義點頭同意。
周慶更直指著兩湖之間的幾個點,道:「我們可以在這裡、這裡,和這裡,設下埋伏,以阻擋白鱗的手下。」
溫柔一聽,即刻再道:「那好,周慶你去和墨離連繫,官府那兒我會打點。」
她邊說邊取紙拿筆,開始快速寫下該做的事情,一邊道:「陸義你能幫我請管事們過來嗎?」
「他不行。」周慶握住她振筆疾書的手。
她一愣,抬眼只見周慶一把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溫柔輕呼出聲,小臉又紅,只見周慶將她抱上了床。
「你應該先休息。」
「休息?你胡說什麼?我們沒有時間了。」她面紅耳赤的。
「當然有。」他脫了她的鞋襪,將她塞到被子裡,然後也跟著去鞋脫衣上床。
「我以為你要去找墨離?」她滿臉通紅的試圖坐起身,卻被他長臂一舒,攬進懷中。「你不是不知道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