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著眼,喘著氣,有些暈眩,當她鬆開牙嘴,他的手指卻仍流連不去,撫著她濕潤的唇舌,他灼熱的慾望仍在身體裡抽搐著,引發陣陣悸動顫慄。
他埋首在她頸窩,舔著,吻著,她的脖頸,她的脈動。
他退開時,她早無力站立,但他將她抱了起來。
恍惚中,她從他肩頭上看見,他的衣衫早已褪下,和她的堆迭糾纏在一起,分不清。
他抱著她回到床榻上,讓軟弱無力的她躺在那裡。
暗夜裡,月華透過窗欞,淡淡落在他強健的身軀上,在他緊繃的臉龐。
她真應該趕他出去,卻知道自己辦不到。
不是因為他惡霸,不是因為她不會武,更不是因為她害怕被人發現他對她做的事。
而是因為,她想要他。
即便他是惡霸,縱然人們都說他從頭壞到了腳,即使這城裡有數也數不清的人痛恨他、詛咒他,她還是無法控制的想要他。
想要這個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男人。
緩緩的,他上了床,大手重新回到她身上,緩緩撫著她汗濕的身子,從下到上,再從上到下。
然後,他俯下身來,用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看著她。
他的胸膛,垂掛著一抹紅與銀。
在他傾身時,那抹紅與銀,落到了她的胸口,那上頭有著他的體溫,染著他的汗水。
平安符與老銀鎖。
她給的,他拿了。
就只是這樣。
她為他求了一個平安符,給了他一個隨身的老銀鎖。
那時,她只想著,他不是人們口中說的那種人。
她知道。
人人都說他不好,說他是周豹的兒子,和他爹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她也知道,人言可畏。
人們看著她的大腳,也總在背後說,她不是來自好人家。
她比誰都還要清楚,話能怎麼傳,流言會如何亂。
他救過她,幫過她。
當她拈香跪在菩薩面前,求菩薩保平安時,他倚坐在二樓窗台邊,冷冷看著她的模樣,莫名浮現眼前。
他臉上沒有表情,如之前以往那般。
可她感覺得到,那一絲幾不可見的惱。
剎那間,她曉得他知道翠姨和她說了什麼。
所以才惱了,才冷了臉。
他等著,等她移開視線,她知道她應該那麼做,可她不想。
沒有他,翠姨不可能活下來,她的生意也不可能成,那年冬她更不可能買得起更多的煤球分送給人,說不得那些農戶有多少孩子會因此凍死在床榻。
所以,她多求了一個平安符,取下隨身的老銀鎖綁上,給他。
從沒想過,會就此牽扯在一起。
沒想過,事情會演變成如今這般。
他凝視著她的眼,撫著她的小臉,她微啟的唇。
然後,他將身子俯得更低,張嘴伸舌舔吻她的唇,探進她嘴裡,深入、勾引,要她給予回應。
她給了他要的,原因只有一個,她想要這個男人。
因為她想,他才在這裡。
她給了,所以他拿。
就這樣。
她很清楚,女人對他來說,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迎春閣是他開的,若讓人知她把身子給了他,一定會覺得她恬不知恥,比他畫舫樓閣裡那些花魁名妓更加不如。
至少人們可還是花了真金白銀去博得那些美人一笑,她卻白白的把自己送到了他眼前。
可若真要把身子給誰,她寧願給他。
寧願給他……
所以,她朝他伸出了手,撫著他汗濕的胸膛,昂首親吻著他的下巴,他薄情的唇瓣,和他肌膚相親,廝磨糾纏。
他的眼,變得更加深黑。
輕輕的,他扣住了她的小手,和她十指交扣,然後再一次的,回到她身體裡,緩緩的、慢條斯理的,磨著、蹭著,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在那緩慢又親暱的糾纏中,看著她水漾的瞳眸更加氤氳,看著她雪白的身子再次潮紅,看著她微啟的嫩唇口吐如蘭香氣,看著薄薄的汗水再次滲冒出來,讓她的身子在淡淡月華下閃閃發亮。
他感覺她的需要與渴望,感覺她從裡到外,都緊緊揪抓住他。
當她再禁不住,忘情的昂首張嘴輕喊出聲,他低頭親吻她,吞吃掉她動人的呻吟與嬌喊。
窗檑外,清風徐來,遠處藍紫天際,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他仰躺在她床上,撫著窩在他身上女人雪白的裸背,貪戀著她肌膚如絲滑般的溫潤觸感。
她的黑髮也如絲,散落在床上,在她背上,也在他身上。
她的發很長,和他的交纏在一起。
雖然合著眼,可他知道她沒有睡著,她的小手擱在他胸膛上,輕輕撫著。
他喜歡她這樣撫摸他,喜歡和她一起,在這天色將明未明之際,懶懶的躺在床上,依借在一起。
溫存。
這字眼,他以前不懂。
遇見她之後,才曉得其中真義。
一開始,沒想要多留,卻在不覺中,一次待得比一次久。
他不該留在她這兒,從最當初就不該。
如果他有良心,他應該早早就離她離得遠遠的,即便在街上遇見,也不該多看她一眼——
「天快亮了。」
女人柔軟的聲,在靜夜中悄悄響起,提醒他。
「嗯,快亮了。」
他應著,大手仍在她背上輕撫,沒有離開。
這些年,他總在深夜來找她。
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無法控制的前來。
他不該來的,卻總是像被下了蠱,像著了魔一般,來找她。
這念頭,讓他驀地停了手,強迫自己把手從她背上挪開。
像是因此察覺了他欲離去的想法,她支起了身子,攏著長髮,將她與他糾纏的發收了回去,下了床。
他跟著坐起身,看著她走去撿拾起衣物,走到屏風之後。
他可以聽到水聲,知道她在清潔自己,當她再走出來時,她已重新套上了那素白的單衣和襦裙,小心仔細的綁好了衣帶。
雖然仍散著發,她看來已和之前在床榻上那般不同,完全不像方才在他身下,那用雙手緊攀著他,用白嫩的雙腿勾著他,用身體緊緊糾纏著他,迎合承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