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與傅老闆牽線的那名官員也許會前往,我要是見著了,可以告知大人。」迎春早已想妥理由,也篤定他定會帶她前往。「先前有兩名大人都遇害了,可這位大人倒是一點消息都未傳出,早先沒跟大人你提起這事,乃是因為我曾不小心撞見他與傅老闆交談的一幕,卻不知他姓名,這才沒說,就連卓娘子也不清楚這事。」
她這是試探,如果他已無意辦案,他大可以回京,還留在這兒做什麼?
這理由確實說服了宇文恭,他細忖了一會便對著奉化道:「奉化,去街上買套適合迎春穿的袍子,料子細緻點,樣式新穎些。」
奉化不禁哭喪著臉,不能接受宇文恭竟給予他如此羞辱的任務,他跟這個丫頭可說已經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了,如今竟還要替她買衣袍,甚至屆時還要與她一同前往賞花宴……這妖女!
賞花宴當日,臨出發前,當迎春站在宇文恭面前時,他瞬間失了神,彷彿見到公孫回到他的面前。
迎春一襲玄色繡銀邊的錦袍,腰間以月色革帶束起,綴以綬帶玉珮,長髮束起纏上絲絛,露出小巧五官,本該令人覺得是個嬌弱的姑娘,然她眉宇間的英氣噙著凌厲,負手而立的傲然姿態,儼然是位光風霽月的小公子。
別說宇文恭呆住,就連前來會合的應容都被迎春這一身扮相給懾住。
明明是嬌艷如花的小丫鬟,怎會著了男裝便真有了男子的英氣,尤其頗有幾分當年公孫的氣質,這小丫鬟的身份實在太啟人疑竇了……
忖著,偷覷宇文恭那怔愣住的神情,應容不禁苦笑,心想,他分明是放不下公孫。
「大人,時候差不多了,咱們出發吧。」應容刻意出聲,拉回宇文恭的心神。
宇文恭近乎狼狽地回神,模糊地應了聲,暗罵自己竟看得出神。
「還成吧,大人?」走到他身社,迎春刻意問著,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她想,他方才看得出神,也許是因為他從她身上看見了公孫令的影子。她就是故意的,還跟卓娘子借了黛粉將眉給畫粗了些,隱去些許女子的嬌弱感。
宇文恭睨了眼,若有似無地應了聲,隨即快步跟上走在前頭的應容。
迎春見他近乎落荒而逃的神情,不禁疑惑地微蹙起眉頭。
為什麼要逃?他該是會喜歡與這樣的她親近才是……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想得入神,壓根沒察覺奉化竟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旁,待她察覺時,便見奉化笑得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
「打哪來的細作?」奉化斂笑,露出幾分猙獰。
迎春涼涼瞅著他,「要是覺得太熱就去喝口涼茶。」在她面前耍什麼凶狠?
「我問你到底是誰派來的細作,故意裝扮成當朝首輔大人接近大人,你居心不良!」他跟在大人身邊算來也有十年,大人與公孫大人的交情他全看在眼裡,當初公孫大人落河下落不明時,大人不食不眠地發船尋找,直到公孫大人終於歸來,大人才安下心來。
這些年,從沒有人如此大膽地佯扮公孫大人的模樣接近大人,如今卞下正值多事之時,又蹦出這麼一個她,誰能不起疑。
第五章 賞花宴上探端倪(2)
迎春看他的眼神,儼然像是在瞧塗不上牆的爛泥,「奉化,這袍子是你帶回來的,絲絛也是你準備的。」這孩子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依舊沒長進?不會腦子真的壞了吧?
奉化一頓,這才想起她的行當都是他準備的,還故意挑玄色的錦袍,要知道這顏色可不是一般姑娘撐得起的,本是要看她出醜……咦,不對!
「誰允你直呼我的名諱?本官可是京衛鎮撫,你竟敢對本官如此放……喂,你去哪?我話都還沒說完,你不准走!」
迎春連頭懶得回,直接指著前頭正等著他們的幾位大人,「在那幾位大人面前,你算老幾?」
奉化抬眼就見宇文恭正一臉不善地瞪著自己,趕忙抬腿就跑。
「麻雀。」迎春淡聲道。
奉化疑似聽見什麼,回頭看了她一眼,又覺得自己一定聽錯了——
已經很久沒有人叫他麻雀了。
馬車裡,宇文恭閉目養神著,可偏偏腦海裡早已烙下迎春的耀眼丰采。
他真的有些搞不懂自己了,他深愛著公孫,他是如此認為且肯定,可為何如今見著一個有著她氣質的小姑娘,竟也教他心旌動搖?還是他根本就是喜歡姑娘家扮男裝?
「她很像公孫吧?」
宇文恭猛地張眼,就見應容端著肅容,不等他回應又逕自道——「多少還是防備些。」
然而宇文恭卻置若罔聞,問:「你也覺得她像公孫?」所以並非是他的錯覺?
應容攏起眉頭,「像啊,就因為像,所以覺得可疑。」
「哪裡可疑?」
應容不敢相信他竟然絲毫防備皆無,「宇文,無端端出現一個懂武又氣質酷似公孫的姑娘家,怎能不起疑?當初你不也是對她心存懷疑,甚至認為她可能是兇手?」
「一開始我確實懷疑她,但因為傅祥和鄭明海的死因可以判斷是同一人所為,而鄭明海死的時候,她跟我在一起,所以就洗清她的嫌疑了。」
一樁命案周圍環境出現一個懂武的練家子,任誰都會起疑,但證據會說話,不代表每個有嫌疑的人都一定是兇手。
「死因判斷為同一人所為?」
「嗯,兇手是個慣用左手的人,手法一致。」
「是嗎……」
宇文恭漫不經心的掃過他一眼,「橫豎我已經確定迎春不是兇嫌,再者她扮公孫接近我做什麼?與這幾起命案有關,還是跟我七叔有關?」他不認為七叔會用這種手段對付他。
「那麼,也許她打哪得知你傾慕公孫,心想自己是女兒身,勝算要來得太高。」應容聳了聳肩,不在這事上多作爭。「扮個男裝討你歡心再正常不過。」
「民間會知道我傾慕公孫?」他這份心情該只有親近的人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