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本以為,是曾萍兒母女早早與鳳慶勾搭上了,才會設計這場意外,讓她騰位置,沿想到花朝宴過後,她才知她錯得離譜。
若是沒有曾萍兒那一席話,她到死都不會知道,算計她的,竟是個完全讓人找不到頭緒的人。
她來到這世上時,白雨綺已經死了,她身邊的嬤嬤丫鬟,被後來嫁入邵府的曾萍兒全數變賣,一個不留,她現在就是要查,也早已找不到人,就連好不容易找到的綠意,也說她娘親生活很單純,除了她爹,並未
認識什麼同齡的男子……
鳳謠一雙俊眉擰得死緊,又問:「有沒有可能。是曾萍兒故意誤導你?」
「故意誤導我?」邵紫兮一怔,倒是真沒想過這問題。
他點頭,道,「方纔與那黑衣人過招時,一開始還看不出來,可在我欲帶走你時,那人情急之下使出的功夫,我發現他用的正是傅大人的拿手絕技。」
皇室子弟自小不僅學文也得學武,除了他自小就另尋名師教授武功外,包括鳳御在內的皇室子弟,武功都是由皇宮裡的武教頭傳授,至於鳳慶,因為身為太子,自然還有身為太子太保且武功不俗的傅銘展額外指導。
邵紫兮對武功不瞭解卻心細,直覺說,「我覺得鳳慶這人有色心卻沒色膽,再說了,他又是如何得知我們今日有約?還有,就算他腦子再不好使,也該知道使出傅大人的絕技會替他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所以我覺得不是他。」
「我們今日之約也不是什麼隱密之事,只要刻意探查,並不難得知,不過你後頭的分析,倒也有理……」鳳謠沉吟道。
這麼一分析,兩人頓時陷入了焦灼,怎麼也想不出到底會是誰,敢這麼明目張膽在天子腳下綁人。
最後,鳳謠下了結論,沉聲道:「不論是不是他,鳳慶我非除不可,不僅是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
他無法接受邵紫兮再次受到傷害,就算鳳慶不一定是兇手,可他覬覦邵紫兮是事實,光是這點,他就不可能放過他,更何況,他與他本就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敵人。
見他緊擰著眉,影響了那俊美的臉龐,邵紫兮下意識伸手,撫平那眉間的皺褶,忍不住輕聲問:「你母后的死,和德妃有關?」
提到他的母后,鳳謠神情晦暗,拉下她柔若無骨的手,緊握在手中,嘶啞的說:「德妃向我母后下了慢性毒藥……」
自從六歲那年遇到邵紫兮之後,因為邵紫兮給他的建議,於是他開始藏拙,可心中仍抱著希望,他天真的以為他的母后真的在彩虹的另一頭看著他,等他長大,她就會回來見他。
直到他十歲那年,鳳慶仗著太子的身份想欺凌他,反被他打倒在地時,惱羞成怒的對他吼了句,要讓他母妃像毒死他母后一樣毒死他,他這才驚覺,自己母后的死,不是病重。
疑心一起,就再也壓不下去,況且那時的他年紀漸長,早已知死亡為何物,要在這爾虞我詐的皇宮裡生存,他不得不斂起鋒芒,可事實上,從那時侯開始,他便暗中培養起自己的人手,同時追查母后的死因,經
過多年的探查,終於查到德妃確實向他的母后下了慢性毒藥。
那毒藥很特別,單獨服用並不會中毒,甚至檢查不出任何毒素,僅是普通的養生茶,可若是母后寢宮外的夜來香綻放時,結合花香,便會成為一種毒,於是這毒一點一滴的累積在母后體內,直到病入膏言。
他花了好多年才查出德妃的惡行,可德妃鋒頭正盛,不僅總攬後宮大權,更是父皇信重之人,他冒然翻出此事,不一定能扳倒德妃。
因此他一直在等待時機,他若出手,定是一擊必中,讓他們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然而此時此刻,他再也等不下去。
不論德妃母子有沒有參與今日之事,他們的存在對邵紫兮就是大威脅,也讓他無法專心幫她揪出今日的兇手,所以他打算在近日之內,讓那囂張多時的母子倆徹底垮台!
他的母后果然是被德妃毒死……
邵紫兮雖然不覺得意外,心頭卻還是有些悶悶的,且他這一提,她腦中似乎閃過什麼——一德妃……毒……
杏眸驀地一亮,她沉聲說:「我記起來了!德妃身上有股濃郁的香氣,那味道是紫籐花香,據我所知,紫籐花的香味非常淡,就是一大叢的紫籐花,香味也不濃,然而德妃身上的紫籐花香卻十分濃郁,且似乎還混著藥味。要知道,紫籐花的種子、莖、莖皮均有毒,種子含有一種叫金雀花鹼的毒素,若是誤食會引起嘔吐、腹瀉,嚴重者還會導致口鼻出血、手腳發冷,甚至是死亡……」
她會知道紫籐花種子含有金雀花鹼,也是在現代有一回有個客人要求做出一桌百花宴時,她特地下了功夫研究各種能入菜的花才會得知。
她對味道敏感,花朝宴那日與德妃雖然只說了幾句話,可她身上那太過濃郁的花味、藥味卻沒能逃過她的鼻子,可惜她鼻子雖靈,卻沒有學過醫,分不出她身上的藥味究竟是不是毒。
在聽見她所說的症狀,鳳謠眸子一沉,雙眼微微發紅,咬牙道,「德、妃!害了我母后不夠,連父皇你也不打算放過嗎?」
邵紫兮的話,讓他憶起父皇常年受到的胃症困擾,最近甚至不時會流鼻血,偏偏皇宮裡的御醫診斷後,都說視疲勞所致,如今看來,又是德妃下的毒手。
聞言,邵紫兮也猜到德妃做了什麼,見他泛著雙眸,又怒有痛,那悲愴的模樣,讓她心一揪,鼻尖微酸。
深宮裡的算計,邵紫兮在電視劇裡看過不少,可當這一切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旁,尤其是發生在她愛之人的身上時,她只覺得心痛,無比的難受。
見不得他難受,邵紫兮忍不住伸手抱著他輕聲說:「我不曉得我的猜測對不對,也不曉得來不來得及阻止,我只知道難過沒用,而且,我身上沒有彩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