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鹿吾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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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疏遠不是單方面的,大殿下對延年帝也保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按理說天家父子無親情,人的手指有長短,偏寵某個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要從大局上來看,這樣的情況卻頗為不妙。

  國家社稷再經過先帝駕崩的動盪之後,好不容易得到片刻安寧,目前再也禁不起更多狀況了,偌若延年帝的心思有那麼些偏頗,弄不好又是一場亂子。

  官扶邕看得出來明澹擔憂的是什麼,看這位鹽運使皮笑肉 不笑,沒半點歡迎他去明府的意思。

  他的提議是有那麼點不合時宜,畢竟,鹿兒剛剛歸家,明老夫人又病情反覆,挑這節骨眼上門訪,未免讓人議論太過不體諒臣下了。

  他本來並無到明府拜訪的意思,在碼頭看見數月不見的鹿兒,他以為只要遠遠見上一面,知道她安好,那就可以了。

  可他又在皇宮宮門處遇到了匆匆而來的明澹,得知他這是要替病母請太醫,他腦子一熱,借口要來探望明老夫人,便隨著明府的馬車過來了。

  明澹心裡卻一直敲著小鼓,返家路上,殿下主動垂問,告訴他自己曾和鹿兒有過幾面之緣,而且還相談甚歡,這就很讓明澹鬱悶了,幾面之緣?相談甚歡?而且他又是如回得知鹿兒是他苦苦找回來的閨女,還剛剛到的家?

  大殿下語帶保留,他是臣下,也不能冒失的詰問,肚子的疑問,只能等回去再問女兒了。

  明澹其實是有那麼點不歡迎官扶邕的,好吧,不止一點,他很頭大。

  他雖然食君米糧,拿君俸祿,卻不希望和皇家攀上任何關係,帝王和臣子是互相依靠又互相戒備的,帝王之心不能等閒視之,皇子亦然,何況,他當年的經驗太過慘烈,雖然仍是無法避免的要靠天家給一口飯吃,但無論女兒的說詞如何,他都認為最好不要再有往來。

  官扶邕哪裡知道他只是表示那麼點親近的意思,就已經被判出局。

  第十二章 大皇子登門求見(2)

  皇子殿下駕臨明府是何等的大事,明澹必須全程應付,沒辦法,他只能讓弟弟明崇帶著太醫令去給母親看診。

  至於府邸所有的人都搔動了,老老少少,上上下下都想藉機來偷看一眼大殿下的英姿容貌,這簡直就是平淡內宅生活難得的情趣啊!

  但是侍候倒茶、端瓜果的就那幾人,連大氣都沒人敢多喘一下,更遑論抬眼目睹皇子容貌如何又如何了,頂多也只能看見他腳下的那雙玄色繡金線的蟒鞋。

  可就算連大殿下的腳底板也沒見著,一出了門,一張嘴還是活靈活現的能說個半天,好像他真目睹了龍子容顏,還跟貴人說上了話。

  「大人就別管本殿下了,本殿不過心血來潮想來見見舊人,你讓鹿兒姑娘出來與本殿下說幾句話,你自忙去不打緊。」官扶邕察覺得出來明澹那股微妙的敵意,他哪裡想得到對一個愛心太過氾濫的父親而言,他都還沒能與女兒好生培養一下感情,就冒出個女兒的「故人」來,他愉快不起來。

  可又看在大殿下替他請來太醫令的分上,明澹也做不出過河折橋的事來,只能虛以委蛇的說,「小女方與下官從鄉下回來,下官見她面有倦色,這會兒也不知歇息好了沒有。」

  這意思呢,就是女兒要是沒歇,殿下您改日再來,她也累了,您體諒體諒她風塵僕僕的,反正都在京裡,日後有的是機會再見不是嗎?

  官扶邕被鹿兒這爹逗到不行,看起來那隻小鹿認了一個不壞的爹,不過,往後他要都像今日這樣阻攔他和鹿兒見面……那可不行。

  明澹看見官扶邕眼裡的堅持,知道這位殿下是鐵了心要見女兒的,不情不願的讓人去請,還悄悄吩咐,「心姐若是睡下了,千萬不可以吵醒她。」

  明澹是文人,他哪裡知道自己所謂的悄悄話,對於官扶邕這樣從小練武、有著深厚內力的人而言,就只是隔著耳朵說話而已,他聽得再清楚不過。

  明崇陪著太醫令出來,太醫令對著明澹又重複了一遍對明家人說過的話,「老夫人身子本就不佳,虛涼體弱,脈滯虛浮,剛剛應是情緒過於激動了些,心頭起伏過大,氣血於積,先服幾服藥緩緩,另關於老夫人的病情,要長期靜心調養,按時吃藥,固本之後再來談後續其它的。」

  他是醫者,明眼人一號脈看舌苔就知道這位老夫人並沒有多強的求生意志,可不知是什麼刺激了她,方才竟求著要治好她。

  病人有求生意志,好過仙丹妙藥。

  太醫開完藥方要告辭,明澹對著明崇道:「太醫開了方子,遣人去抓藥煎上,母親且先歇息個幾日,晚些我更帶鹿丫頭去侍疾。」

  按理說他和弟弟都該在母親身邊侍疾的,但大廳還有一尊大佛在,他也走不開,向官扶邕告罪後,本想送太醫令出去,太醫令卻連道不敢,大殿下就坐在大廳中,哪來膽子讓主人撇下人送他?

  最後還是由明崇把太醫令送出了門。

  官扶邕無意和明澹繼續大眼瞪小眼,他打算鹿兒要是再不出來,他就要闖進去見她了。

  他想看著對他笑的鹿兒,想見那個一談到錢就雙眼放光,很有意思、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見了她,也許能緩解他回到京城後一直焦躁不安的心,也許可以撫平他被至親背叛痛恨天下人的心……

  放下茶盞,臀部剛抬了抬,就這瞬間,鹿兒蹣跚的出來了。

  她看著有幾分睡眼惺忪,因為沒有出門,她就穿了件玉色的雙繡對襟衫子,銀白紗長褲,而且,還邊走邊打哈欠。

  她身邊的小丫頭都看著有些不忍了,拚命拿手去掩她的嘴。

  她嗜睡,只要躺上床,就一定要睡到足夠的時辰才肯起,這是衛二傳回來的定期匯報中提及過的。

  官扶邕又把臀部放了回去。

  「怎麼是你啊。」因為父親也在,禮不可廢,她朝著官扶邕行了禮,但是從小嘴裡吐出來的卻不是什麼恭敬的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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