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反駁,代表默認?所以真有這麼一個男的,事情真是他想像的那樣?
光是一個男鬼都讓他抓狂了,何況一個男人!
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他惡狠狠道:「難怪不管我說幾次喜歡你,你都不回應,難怪我這麼好的身份也吸引不了你。真有喜歡的男人?說說,他是有才華還是有本事,是琴棋書畫樣樣通,還是舞刀使棍樣樣行?
「可我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通,哪個男人這麼大膽,敢娶一個縫屍體的女人為妻,難道不怕半夜被變成屍體?」
狠狠咬唇,蒼白的下唇被她咬出一圈印子。
他的話很傷人,但為了點點好,她必須理智,不能意氣用事。
「對不起,我自作主張斷絕你們的父女情,是我的錯,我太自私,沒考慮過你們的感受,所以我想清楚了,我會把點點留給你,我會說服她,乖乖與你回京,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做她最堅強的後盾。」
她這是在做什麼?托孤?換句話說,她寧願拋棄點點,也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越想越氣,越想越火,全身的煞氣瘋狂往外冒,如果她不是女人,他真的會揍她一頓。
「點點給我,那你呢?就可以天高皇帝遠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和男人雙宿雙飛、鶼蝶情深?徐皎月,你還是個母親嗎?不讓女兒喊一聲娘已經很過分了,為了自己的快樂,連女兒都能夠拋棄?沒見過像你心腸這麼硬的母親,真的太可惡了!
「你知不知道點點遭遇到什麼?知不知道她被封在棺材裡,整個人被泡在藥水中?知不知道她哭鬧大喊、拳打腳踢都脫離不了困境?你知不知道她嚇得魂不附體,非要喝安神湯才能入睡?知不知道我抱著她的時候,她全身都在發抖?而你呢,你這個當母親的,半句不問,只想要把點點推給我,好自己去亨樂?!」
聽著點點的遭遇,她的心被捶爛了,她問過阿凱,阿凱輕描淡寫的說沒事,他沒提到棺材、沒說過藥汁,不對……她不能拿阿凱當口,她確實把心思都放在燕歷鈞認出點點的事上頭。
她很昏、很亂,也很害怕,她甚至不敢面對他和點點。
是她的錯,她無法推諉的過錯。
「徐皎月,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就算再喜歡那個男人,你都給我歇了這心思吧,我不會讓你出嫁,為了點點的名聲,你給我乖乖待在肅莊王府。
「我不會讓她有個聲名狼藉的娘,你是樂意也好不樂意也好,自願也罷、被囚也行,反正這輩子只能在那四堵牆裡面生活,我說得夠不夠清楚?」
她搖頭用力反駁。「點點不會有個聲名狼藉的母親,因為——」
「因為你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是點點的母親?徐皎月,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自私,我為點點不值,她怎麼會有你這種母親!」
不值嗎?她是個很糟糕的母親嗎?她那麼努力,結果竟然是不值這兩個字?
冉莘覺得氣恨、覺得冤枉,卻也感覺慚愧,他的話成功地挑起她的罪惡感。
沒錯,點點剛出生時,她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
因為那次的意外在所有人眼裡都是污點,而這污點大到她必須用性命來清洗消弭,點點的出生恰恰證明了污點永世存在,這讓她無法面對自己。
這種念頭很可惡,但她無法阻止自己去想。
可點點是那樣可愛、那樣美麗,她不該背負著髒名成長。
即使她用很大的力氣說服自己,她沒有錯,錯的是世道、是那些利慾薰心的人,她只是個無辜可憐的受害者,但事實不會因為她的極力否認就不存在,既然無法把自己摘乾淨,她就只能把點點給摘出去,所以她不讓點點喊娘,所有的過錯,她可以一個人承擔。
「幹麼這樣看我,不痛快嗎?很好,我就是喜歡看你不痛快,你不痛快,我就開心了!」
對啊,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欺負到她受不了,他便開心了。
可是她竟無法駁,因為她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點點的身軀被關在棺材裡的恐懼,那時她一定哭得很慘,一定很無助害怕。
那時候她在哪裡?她像無頭蒼蠅似的在屋子裡團團轉,她必須一遍遍寫下她的名字才能心安。
她的混亂讓燕歷鈞得寸進尺。
「你不是常說我不講道理?對啊,我就是這樣,何況你是誰啊?跟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講道理,你有那個資格嗎?來人!」
耳朵貼在牆邊的隨安聽見主子叫喚,立刻衝出門轉到鄰房。
木槿也想跟著衝出去,但她早被隨平點了穴,因為她怒氣沖沖,因為她滿肚子不平,隨平知道她很想跑到主子跟前據理力爭,但現在真不是好時機啊。
隨平滿臉抱歉,在她耳邊低語。「對不住,你不瞭解爺的脾氣,爺發火的時候,不管你講什麼,他都聽不下去,再等等吧,等爺脾氣好些,你有道理再同爺好好說。」
隨安走到冉莘屋前,輕敲兩門,掛起討好的笑容進屋。
沒想到他這麼巴結的笑容,竟引發主子爺的怒火,「笑什麼?是我長得好笑,還是被人無視好笑?」
隨安定身,這個、這個……他囁嚅半天,硬著頭皮擠出一句。
「爺一點都不好笑。」
恨恨瞪他,燕歷鈞道:「下去準備,立刻返京!」
第十四章 吵架傷人又傷心(2)
回京的路上,燕歷鈞很誇張,他無時無刻的把點點抱在身上,不管她醒著或睡著,不管是騎馬或坐車,為了讓點點舒服一點,他還找人縫了一條背巾。
對點點,他發揮無比耐心。
在燕歷鈞悉心照顧下,點點終於肯說話,他要求不多,只希望一天天、一點點,她能慢慢遠離惡夢。
相對起點點,冉莘和木槿的待遇差得多了,她們有「私人包廂」,目的不是為了讓她們過得舒爽,而是為著方便控管,避免她們串連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