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吃喝不缺,還有專人服侍,日子似乎過得很舒適,但一個被封住穴道能動能睡能翻滾,就是不能說話,另一個被綁住手腳,密密實實地用被子裹住。
這是幹麼?怕她自傷啊,太會使用刀具的女人不能不防。
也許是父愛大爆發,燕歷鈞抱著女兒軟軟的小身子,感覺連血液裡都流著蜂蜜,光是看著她,骨頭就會變得柔軟。
倘若點點突然告訴他,「我很喜歡月亮。」
就算無法飛到天上,他肯定也會想盡辦法複製一個新月亮,捧到點點面前討好她。他終於理解,霍驥為什麼那樣在意兩個小胖墩,恨不得能夠貼身收藏。
欣兒身邊那個阮阮是怎麼說的哦,她說:霍驥是兒子控,所以他是女兒控囉?
女兒控?很好聽,他樂意、他喜歡,他愛死了被女兒控制。
這日清晨,一行人再度上路的時候,點點對他說:「不抱了。」
他想想,有點捨不得,回答,「害怕的話,還是抱著的好。」他奶爹當上癮。
點點說:「我長大了。」
「好吧,不抱,那……點點想做什麼?」他期待女兒回答,想親親。
可惜父女之間的默契未培養起來。
所以點點回答,「想騎馬。」
有些微的失望,不過他還是揚起笑眉。「沒問題。」
他是她專屬的土地公,有求必應。
然後他們一起坐在馬背上,大手抓著小手,燕歷鈞慢慢教導她掌控韁繩。
他暗自發誓,從現在起,要漸漸地把她想學的、必須學的,慢慢教會,身為燕歷鈞的女兒,她有權得到最好的教養。
馬走得不快,他坐在她背後,當她的倚靠。
這幾天,他不厭其煩地告訴她,「我會用一輩子當你的靠山」、「我會一輩子疼你、愛你、寵你」、「我會一輩子護你、顧你……」同樣的話,一講再講。
然後單純的小女生被洗腦了,相信他說到做到,會完成所有和「一輩子」有關係的諾言。
只是她覺得奇怪,木槿曾經教過,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可大叔長得很好,一點都不奸也不盜。
點點問:「為什麼大叔對我這麼好?」
他理直氣壯回答,「因為我是你爹。」
點點更糊塗了,為什麼大叔會變成爹,這是兩種不同的關係呀。
她想找姑姑問清楚,可燕歷鈞阻止,「姑站太累了,不打擾她。」
她想問小姑姑,為什麼自己會平空多出一個爹。
燕歷鈞說:「小姑姑病了,得休養。」
他霸道到極點,不給任何人否決自己身份的機會,在點點沒有全盤接受他這個爹爹之前,誰都不能影響她的認知,所以將她們控制起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有個爹疼點點不好嗎?如果你不喜歡,我不當爹就是了。」以進為退、欲擒故縱,他雖然不愛讀書,卻也讀過幾本兵書。
口氣很淡,但失望感很濃,濃到點點不忍心,猶豫再猶豫之後,說:「既然你喜歡,就當我爹吧。」
點點的同意,讓他高興到無法自控,抱起點點猛轉圈,一圈接著一圈。
近年,太陽越來越大,燕歷鈞說:「進馬車歇歇,吃點東西,很快就到家了。」
「家?山上的家還是冀州的家?」點點問。
「都不對,是爹的家、點點的家,爹保證點點會喜歡。」不喜歡的話,他就搞到她喜歡為止,他不介意當女兒的奴才。
她想了想:問:「姑姑呢?住嗎?」
「住。」她敢不住?他欺負她的歷史很長,從很多年前開始,直到現在,甚至很多年以後……都不會結束。
想起上次的溝通,他黯然了眸光。
「小姑姑呢?也住嗎?」
「也住。」就算點點想讓城裡的遊民全住進來,他也沒意見。
燕歷鈞的答案讓她很滿意,點點笑答,「好,我們回家。」
他不知道點點一句簡單的「我們回家」,心就可以這麼滿、這麼漲,不知道一座空洞卻華麗的王府,在套上「家」這個名詞時,竟會變得那麼可愛。
他,喜歡他的家。
拉緊韁繩,停下馬匹,燕歷鈞把點點抱下馬,送進馬車裡,他正準備跟著進去照料時,木槿罵人的聲音傳來。
隨平急死了,真想再度點上她的啞穴,可是木槿拿著簪子抵住自己喉嚨口,一副「你敢點,我就敢死」的氣勢。
他軟聲哀求,「不要生氣,這是為你好,我跟你講過,主子爺脾氣不好找時候,千萬不能同他槓上,我知道你有話想說,再過不久就進城了,等回王府安頓下來,主子爺洗洗睡了、養足精神,脾氣好轉之後,我保證,你想講什麼話,我都幫著你。」
隨平的臉苦透了,短短幾天便染滿風霜,不是因為這位姑奶奶難伺候,實在是主子爺的脾氣壞透了。
點點醒的時候還好,點點一睡,那張臉就跟千年寒霜似的。
如果是過去,爺罵罵喊喊再踹上幾腳,發洩過了,脾氣就會好些,可現在……不行吶,點點掛在他身上,說話不能大聲、動作不能太大,主子爺小心翼翼,深怕嚇著點點。
於是這一路上,主子雖然表現得無比溫和,但目光落在冉莘姑娘那輛馬車上頭時,經驗老道的他們都曉得,爺腦門上正冒著熊熊烈火。
暴風雨前的寧靜吶,所有人都把皮給繃緊了。
「嘴巴長在我臉上,我什麼時候要講,你管不了我!我再也受不了了,受不了你們王爺胡扯,受不了他用臆測殺人,他根本不是男人,完全不知道冉莘為他受多少冤枉,還這樣說她,他沒有良心……」
「姑奶奶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再忍忍,我們馬上……」隨平只差沒跪地求饒了。
刷地,車簾被掀起,燕歷鈞凌厲的目光射進來,驀地,隨平覺得自己被射成刺蝟。
「你要說什麼?」燕歷鈞的聲音像冰刀子。
隨平明知道這時候的主子爺很危險,但……牙一咬,他還是擋在木槿身前求饒。「爺,木槿姑娘只是悶了、煩了,是屬下的錯,屬下沒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