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觀眾,點點更委屈了,嘴巴噘得可以吊豬肉。
燕歷鈞看看左右,走到她背後,蹲下,結實的手臂壞住點點,直接把她抱起來,她還維持著蹲姿,後腦靠在他胸口。
「怎麼啦?」燕歷鈞的口氣儼然是個樂意寵壞孩子的父親。
「哼!」還是不說話。
「很委屈哦?誰欺負你,大叔給你討公道去。」
這話……說得真窩心,沒人看見她委屈,只有大叔瞧見,她側過臉,可憐巴巴說:「大叔,,你慣著我吧。」
「好啊。」有什麼問題呢,是他喜歡做的事啦。
「我很喜歡被慣著。」
「我很喜歡慣著你。」兩句話,兩人達到某種默契。
燕歷鈞再問一次,「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好嗎?」
「姑姑要我把玉珮還給你。」
抿唇,他知道冉莘為何這樣要求。
「玉珮是給你的,幹麼給你姑姑?」
「姑姑生辰到了。」
生辰?是快到了……那時大皇兄都會送她禮物,而他心裡不舒服。
大皇兄勸他,「寧王夫人與皇奶奶交情深廈,你就算不喜歡皎月,也得給皇奶奶面子。」
大皇兄越是這樣說,他越是不肯,他把生氣表現得很明顯。
所有人都以為他討厭皎月,其實他更討厭的是太皇兄送她禮物,而她……看起來很開心。
「要不,玉珮你悄悄收下,我再幫你另尋禮物送給姑姑?」
「好。」她笑了,反身抱住燕歷鈞。「等我長大,嫁給大叔好不?」
微怔,燕歷鈞得意,就說他這張臉太吸引人,連五歲小孩都躲不掉,不過他回答,「不行。」
「為什麼不行?」
「我太老。」
「我不嫌棄。」她抬高脖子親上他的臉頰。
他傻笑,因為自己大小通吃。
隨平、隨安處理掉那群黑衣人後,回到主子身邊。
「招了?」
兩人互看對方一眼,隨平給隨安使眼色。
隨安齜牙咧嘴一番後,心不甘情不願回答,「沒招。」
「折騰一整個下午,沒招?」燕歷鈞聲音淡淡的,卻讓兩人頭皮發麻。
隨平隨即說道:「六個人,齒縫裡都塞了毒,屬下即時阻止,卻也死掉三個,輪番刑求,當中一人不會說漢語,會說的兩個撐到最後,咬舌自盡,剩下那個見狀,也把自己給搞死。」
換句話說,十八般武藝全用上,還是撬不開那些人的嘴巴,這當中的事……肯定不小,「三泉日央」是付麼東西?通關密語嗎?他得再找時間琢磨琢磨……
他把手裡的兔子交接給隨平,走近冉莘屋前。
敲兩下,冉莘應門。
「談談?」
冉莘側身讓他進屋,他逕自倒了杯水喝,看見桌面擺著在醫書。
她也學醫?「師父」教的?他很想知道,過去六年她過著怎樣的生活?但眼下,這不是重點。
喝光杯水後,他說:「六個人都死了,他們寧可自盡,也不肯交代幕後之人。機關破解、找出秘籍之後,你還要留在這裡嗎?」
「我打算回冀州。」
「早上逃掉一個活口,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帶人跟蹤你,更不確定附近有沒有其它埋伏,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需要保護。」
是啊,早上那幕,讓人餘悸猶存,冉莘道:「我會再想想看。」
「再多待幾天吧,好歹這裡是你的地盤,如果有突發狀況,多少能夠自保,我讓隨安、隨平回京調派人手過來。」
望著燕歷鈞,有他在,木槿、淺淺和點點確實更安全,但,她不想……不想與他再有交集。
歎息,理賀與情感對抗,她不發一語。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濃濃的雙眉攏起,她就這麼不待見他?
燭火在她姣美的面容上染出一片金黃光暈,心跳驟然失了序,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像貓爪子在上頭撓著似的,有些癢,有些蠢蠢欲動,下意識地,他朝她走近。
冉莘回過神時,他已經靠得很近,她直覺後退,可他繼續往前,步步進逼,直到把她逼至牆邊。
手往牆壁一撐,發現曾經高過自己半顆頭的小丫頭現在只到自己的胸口,小得很可憐,適度的刺激果然是好事,那回被她聲妹妹喊出滿肚子火氣,面沒眼色的奴才還糾正她,不能喊妹妹,要喊弟弟。
他哪裡小了,明明就比她大一個月。
那天起,他看到東西就往嘴巴塞,想盡辦法長高長壯,知道兒子突然有「長進」的意願,母后趕緊給他送來一個師父,教他練武功、強身健體。
果然,隔年她進京,兩人並肩站著,他就比她高了半寸,之後更是一路領先,總算在她面前扳回面子。
「燕歷鈞你想做什麼?」
唉……他要是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就好,兩人見面不過短短一天,他已經出現無數次「無法克制的衝動」,想碰她、欺負她、冒犯她的念頭不斷盤旋,好像身子裡蟄伏了只魔鬼,正在對他大肆鼓吹。
應該退開的,但是魔鬼束縛了他的手腳,將他定在她身前。
「點點是好意,為什麼不收下玉珮?」
「那不是點點的。」是他的,是他怕被賴上,整整擔心一年,再見面便迫不及待向她討要的玉珮。
「我給了她,就是她的。」
「收下,然後呢?再等你來討?省了這道功夫吧。」淡淡的嗓音,淡淡的表情看起來雲淡風輕,卻隱含了一絲諷意。
這女人長脾氣了啊?不過……燕歷鈞痞笑,總算像樣點了。「不要用想像力來下結論,你不收,怎麼曉得我會再跟你要。」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有多不喜她,經過無數次的證明,她還能不清楚?
「是自知還是自卑?」
一句話,戳破她的偽裝,冉莘猛地抬頭,目光對上他。對啊,他的身份、他的驕傲、他的自負……他身上每個特質都讓她自卑。
他那樣漂亮,她很想親近,可他表現出來的討厭更讓她自卑。
自知之明這句話,不是現在才想的,在祖母問她對婚事有什麼想法時,腦子裡沒有浮現想法,卻浮現他的臉龐,然而下一刻,他對她的討厭和欺負,使得她的自卑再度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