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管事應話。
「柳嬤嬤,你帶翠珊幾個跟我進府。」
「是。」柳嬤嬤應了聲。
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的翠珊硬著頭皮上前,將馬茹鈺扶回喜轎裡。
樂師們面面相覷,猶豫片刻後,整好隊伍,又開始吹打起來。
馬茹鈺連忙大喊,「停下來、停下來!」
敲什麼鑼、打什麼鼓,怕人不曉得她是從後門進的王府嗎?
可惜翠珊嚇得厲害,不敢待在轎邊,而樂聲太大,沒有人聽見她的叫喊,仍這樣一路吹吹打打,送嫁隊伍從大街轉到後巷,從後門把她送進王府。
馬茹鈺氣到差點沒厥過去。
她想像過幾百次自己的婚禮,卻沒想過會是這副情景,她委屈難受,她恨到想殺人,但她不會退縮,總有一天她會親手翻轉這一切,那些看不起她、對不起她的人,她會一一向他們討回來。
第十一章 不讓新娘進門(2)
文二爺坐在書桌前,季方在他跟前來來回回晃著,晃得他頭暈,他連喊數聲,季方才肯安靜坐下來。
他奮筆疾書,將周大人的話寫在信紙上,準備讓季方往陸家送。
周大人傳的是皇上的話,京城那裡正等著大魚入網,在這之前,若不是怕驚動魚群,皇上很樂意替王爺把這個麻煩給解決掉,只不過眼下只能再辛苦王爺一回。
文二爺一面寫、一面笑,不過是個女人,能翻出多大的天?倘若安分,不過就是幾碗米養著,倘若不安分,就等著她生事唄。
信寫好,季方飛快起身,拿著信往陸家走。
他有滿肚子故事要說給爺聽呢,方才王府門口那幕實在太精彩,但更精彩的是那女人喜帕底下的那張臉。
京城第一大才女?京城十大美女?如果這排名能算得了數,他一定要去把那個負責排名的人揪出來痛打一頓,根本就是騙子嘛。
「季方。」他才跨出門檻,文二爺又把他喚進來。
「嗯?」頭轉、身不轉,季方等著文二爺下文。
「多問爺一句。」
「哪句?」
「馬氏,留或不留?」
「二爺,你忒愛說笑,皇太后送來的人,豈能不留?」
讓她難堪沒臉,讓她在王府後院無權沒地位,順道給京城的馬家人潑點髒水,事情也就做到頭了,難不成還真能把人送回去?再說了,若真要這麼做,又何必大開後門相迎。
文二爺呀,讀書人腦子彎彎繞繞多,可這種事是能轉彎的嗎?
「能。」文二爺篤定回答。
還真的能?季方來了興趣,關上門,像小狗似的蹭到文二爺桌邊,笑得滿臉燦爛。「二爺說說,留怎麼做?不留又該怎麼做?」
啪!一把扇子往季方頭上打去,沒見過這麼愛聽八卦的男人,這人肯定是男皮女骨。「要留,自然不能讓她生事,就得命人多加看管,一天管三頓飽,不許她多思多慮多說多動,連外頭接應的人都給斷了才好。」
馬氏女一個個都不是簡單的貨色,雖然不能省點事,直接把人丟進地牢裡,但他有本事讓她不坐牢卻如同坐牢。
「若是不留呢?」
「就得給她機會做做壞事,才能抓到老鼠尾巴。」
「倘若馬氏天生善良,不愛生事,是個安分守己的呢?」
人家就是樂意頂著側妃名頭,吃喝拉撒睡、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他能如何?
「那就給點引誘、送點逼迫,有沒有聽過狗急跳牆?」文二爺捻起鬍子,笑得怡然自得,不過方纔的情況大家都看清楚了,那個女人哪是個省事的主兒。
「二爺。」季方斜眼盯著他,緩緩搖頭。
「怎樣?」
「你知不知道你這笑……有多賊?」季方看著他滿臉心計、等著使壞的表情,不禁長歎一口氣,他開始同情馬茹鈺了。
「不知道,但我肯定主子爺很樂意看我這張賊臉。」挑挑眉,文二爺笑得賊上加賊。季方自認辯才無礙,可是在文二爺跟前,他只能甘拜下風。不說了,一拱手,他跑得比什麼都快。
季方離開,文二爺讓等在外頭的人進來。
那是爺的隱衛,穿著百姓服飾,他們痞起來的時候跟流氓沒兩樣,可正起神色,眉宇間的威風英氣無人能敵。
他們便是方才在外面起頭欺負馬茹鈺的「百姓」,在接到主子爺的命令後,喬裝混入人群。
文二爺道:「接下來要怎麼做,曉得嗎?」
「屬下明白。」眾人齊聲應和。
接下來自然要添油加醋,將馬茹鈺囂張傲慢、視百姓如無物,張口賤民、閉口杖斃的事蹟傳遍蜀州。
說說,哪家的新嫁娘敢憑借娘家氣焰,如此跋扈囂張?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第一天到蜀州,她就敢在未來夫家門前大擺威風,糟蹋百姓,真真是好家教,何況這夫家不是尋常人,那是蜀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唉……這馬家啊,真是把賀家的天下當成馬家的了。
如此醜陋粗暴的女子,就因為出身良好,有對好爹娘,便能逼得有戰神封號的蜀王爺也不敢拒婚?
即使對馬氏女滿肚子不悅,也只能遲開大門片刻,下下新娘面子,誰知道此剽悍女子竟自行踢開轎門,指著王府大門對百姓破口大罵。
娶到這種妻子,往後日子要怎麼過?
等等,那還不是正妻吶,側妃講起來好聽,說穿了就是個小妾,要是王爺娶回心儀正妃,有這樣一個羅剎小妾在,還能有活路?
想到這裡,誰不為王爺一掬同情淚?
文二爺滿意地看看隱衛們道:「很好,十日,我要今天的事傳遍蜀州。」
「是。」數人領命下去,一番佈置,不久,幾十匹快馬往櫂都城門外疾行。
文二爺讓人把在隔壁房裡埋首書寫的文客們請進來,七、八個文客,手裡各自拿著一冊話本,故事主題是——焊側妃大鬧蜀王府。
話本呈上,故事內容和方才差不多,但精彩度各有不同,文二爺逐一看過之後,非常滿意。
他從當中挑出三個版本,抽出其一,遞給文客,道:「把這個謄寫一遍後,與其他兩本付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