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烤點心,手上的長筷子一塊塊的夾起烤到微焦的金黃酥,連正眼都沒空看他一下,只是笑了笑應了聲,「謝謝」,顯然還是對他的心思沒感覺。
他輕咳一聲,只好念了一段長長的情詩,卻見她將糕點一一放到乾淨棉布上後,淨手拿布巾擦乾手,一臉憂心的看著他,示意他低下身來,他不懂卻照做,接著,就見她微涼的手貼上他的額頭。
「你生病了嗎?」
他頓時明白了,咬咬牙忍著沮喪,繼續讚美她,「不是,小黎兒,你眉眼盈盈,如花著露……」
她再次打斷他的話,「這考試要用的?」
「沒有。」他無奈的回,怎麼這麼不解風情?
「沒有!那你學這些做什麼?浪費時間,好了,這裡不用你都忙,快回去讀書。」她沒好氣的揮手趕人,近朱者赤,她最近添了點李宜鳳的潑辣味。
袁靖淵的心受傷了,得先回去療傷,他垂頭喪氣的走了,總覺得要得到她的心難如上青天,比考取功名更難。
兩人都沒發現,在攤位後方街角,有一大一小從方才就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相處,也豎直耳朵將兩人的對話完全聽入耳朵。
風姿綽約的李宜鳳捂著嘴,拚命憋著笑意,淚都流出來了,就是不敢放聲大笑,怕焦黎兒發現。
「哼,對牛彈琴。」相較她的反應,許毅小小的臉是繃得緊緊的。
李宜鳳終忍住笑意後,才眼泛淚光的開口,「你批評小黎兒是牛?」
「我批評的是不知道她是牛的那一個人。」許毅對袁靖淵是極度反感,至於原因,他自己並不清楚,大概天生不對盤。
「也是,該投其所好才是,他也是笨牛一隻。」李宜鳳深以為然。
其實焦黎兒不是完全不懂袁靖淵是在討好她、是明明白白的要跟她談情說愛,只是,她不懂為什麼是她?也就只能裝傻裝糊塗。
雖然不敢說她是他肚裡的蛔蟲,但兩人相處十幾年,他一蹙眉她就知道他怎麼了,她很確定在她離開袁尚書府之前,他對她絕對沒有只要她當他妻子的執著,對她也沒有男女情愫,所以他到底為什麼要追求她?
是這段日子發生什麼事逼得他必須表現得如此熱衷而執拗?
「你在想什麼?客人來了都沒瞧見。」李宜鳳含笑的聲音實然響起。
焦黎兒這才恍然回神,看是她笑了,再看到又裝得一臉老成的許毅後,想拍拍他的頭,他馬上閃一邊。
她噗哧一笑,「李姨,小毅,你們要吃什麼,我今天有做……」
「我不吃。」許毅馬上打斷她的話,再看著母親道,「我自己去買筆墨。」他說完抬腳就走,看也不看焦黎兒一眼。
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往街口走去的身影,「小大人今日心情不好?」
「他只要看到袁靖淵,心情就沒有好過。」李宜鳳有想過一個原因,但又覺得不可能,兒子才七歲,會早熟到已知愛情?
「這麼說來,你們看到他……」焦黎兒俏臉一紅,尤其李宜鳳饒富興味的衝著她笑,又暖昧的眨眨眼,她頓時困窘到不知該怎麼說。
焦黎兒連忙推著她落坐,又端了茶及糕點給她,雖然現在攤子沒客人,她也想裝得忙碌避開,李宜鳳卻拉著她坐下。
「你呀,對袁靖淵這陣子的舉動有什麼想法?」
她猶豫半晌,很老實的將心中的感覺及困惑告訴她。
李宜鳳喝了口茶,「也許是真的對你動了心?」
焦黎兒噗嗤一聲笑出來,「不可能!我們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他是要做大官的貴公子,我就是一個做糕點的鄉下姑娘,呃……我不是看低我自己,只是覺得他可以找個懂事端莊的大家閨秀。」
「你待人真誠又溫暖,好好打扮,可以打敗一大票京城閨秀,可沒半點配不上他,在我眼裡,是他不夠格,雖然這陣子他表現的還可以,不過我可還沒打算站在他那邊。」李宜鳳說的也是心裡話,她因家中劇變,一個富家千金流落到青樓,雖然做了清倌,但男人的嘴臉看得太多,覺得男人大多不可信,往往一親芳澤之前做什麼都可以,一旦得到你的心後,又棄如敝屣,所以她沒那麼容易信了袁靖淵。
世上好男人太少,偏她好不容易挑上一個卻是短命的……
「李姨,靖淵的本性是真的好,我跟他之間也沒那麼複雜,他永遠都是我弟弟。」焦黎兒總覺得她很對不起袁清淵,讓李宜鳳等人尚未認識他,就因為她的話而先入為主的討厭他。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你弟弟,總之,我就當個旁觀者,他若一直有心下去,姨就幫他一把,但若是無心,也不必你出手,我就讓楊彥傑給我找幾個打手,把他打走,讓他不敢再來糾纏。」
李宜鳳的潑辣,焦黎兒是知道的,但要楊彥傑找人打袁靖淵?那是萬萬不行!她焦急的勸她打消念頭。
李宜鳳看她那擔心樣還嚴肅的要她答應不會找人打袁靖淵,又是頻頻拜託別將袁靖淵的事跟楊彥傑說,她可好奇了,「為什麼不能跟他說?」
小姑娘也太單純了,從她向她租屋的那一天起,她就同時被楊彥傑的手下盯著了,不過,依她對楊彥傑的瞭解,他對小黎兒可能真有幾份喜愛之心,袁靖淵的事,他應該都知道了。
「我跟楊大哥上回見面時,他說了,我若不當他的妾,他就當我哥哥,我選了哥哥,結果他又說了,日後哪個男人要接近我,都要他先看過,可李姨、小毅及樂嬤嬤都不喜歡靖淵……」她從沒跟楊彥傑提及袁靖淵,是因當時她真的認為袁靖淵不可能來找她。
李宜鳳嘴角含笑,眉梢挑了挑,「說白了,你就怕他被楊彥傑修理,丫頭,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對他也不只是姊弟間的手足之情?是愛情?」
她雙手馬上急搖,大聲辯解,「沒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