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喜神與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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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頁

 

  她與墨羽不熟,深一層來看,墨羽還有出傷她的恩怨在,但她大人大量,不同墨羽計較,倒是聽說,猋風隨墨羽一塊離開無喜城,行蹤成謎。

  她不關心墨羽,卻挺在意這位共患難的老朋友近況。

  開喜又問鎮民:「是不是身跟了只大黑狗,模樣相當美麗的年輕姑娘?」

  「是!墨羽姑娘身邊,確實養了條黑色忠犬,那大狗,可凶了,哪個男人站得離墨羽姑娘近些,它便會吠人咬人。」

  開喜笑了,果然是那位猋兄會幹的事。

  「何處能尋這狗……呃,是墨羽姑娘?」

  鎮民不約而同,遙遙指向南方。

  「這條街直直走,很好認的,滿園子全是花草那戶,便是墨羽姑娘家了。」

  開喜謝過,指揮尊貴魔主向前走,身後一連串「恭送魔主」聲,不絕於耳。

  小巧腳丫子輕晃,有人抱著,不用勞動雙腿下地走,閒著也是閒著,便隨興搖蕩,一路悠哉。

  沒走多久,鎮民口中「滿園子全是花草」的那戶,隨著花香引領,映入眼簾。

  墨羽不枉為愛花人,當年魔宮中,她的居處亦是繁花錦簇,雖多為幻術變化,算不上是真花,不過此時的小屋舍外,一花一草一木,很真實。

  除開喜由仙界帶來的原有品種,更有泰半經過交種、托插、枝芽嫁接,而繁衍的新種植物。

  「猋風兄!」開喜遠遠就瞧見,別在門前睡覺的墨色大獙。

  墨色大獙動了動雙耳,慵懶抬起眼皮,一見開喜,他彈地躍起,迅速奔來。

  憂歌不知是無法體會她的「他鄉遇故知」喜悅,還是抱她太久有些累,腳步走得極慢,延誤她與猋風兄重逢的時間。

  「還搖尾巴哩,你當狗當到忘了怎麼變化人形嗎?」開喜打趣地笑他。

  猋風兄依然是她記憶中,那位完全經不起激的單純魔族,聽見她這番說笑,立馬後腿著地,上身一挺,墨色大獙消失不見,恢復人樣。

  「你還敢說我,多年未見,你連路都不會走啦?」猋風動口加動手的惡習,一點都不改,眼看右掌就要朝她肩頭拍來。

  最後,半絲殘影也沒摸著,憂歌抱著人,身勢一偏,直接閃過。

  「哼哼哼,我這叫縱慾腿軟,只敢用獙樣留在墨羽身邊的你,很難有機會懂。」開喜非尋小家碧玉,不興矜持嬌羞那一套,有話直說,大方炫耀。

  猋風又嫉又恨又痛又哀又無從反駁,想撞牆自殘的心都有了。

  「在這兒過起和美小日子,你滅族大仇報完了?」開喜關懷一回,本無惡意,卻見猋風一臉重傷樣,只沒噴血五丈遠。

  「……還沒。」猋風羞於坦承和美小日子,讓人玩物喪志一一他變成墨羽的玩物(寵物),心甘情願很喪志。

  「比起滅族深仇,確實先求偶,繁衍後代新崽,更重要一些。」開喜倒是貼心,替猋風尋個好理由。

  憂歌卻另有高見,朝猋風後方努顎,淡道:「比起繁衍後代新崽,不如先想想,如何向她解釋,幾十年來你用獙形瞞騙她時,可有做出什麼出格蠢事。」

  話聲甫止,開喜及猋風皆本能轉頭——

  墨羽一臉鐵青,艷容冰冷,眉目卻怒焰熊熊,站在門庭後,不知已站多久、聽見多少。

  「……你真的做過什麼出格蠢事?」開喜湊過去,悄聲問猋風。

  區區被猋風隱瞞微獙事,應該不足以讓人這麼生氣,從墨羽臉上神情來看,似乎事情不單純。

  「……她沐浴時,順便跟她一塊洗……算嗎?」猋風也呆呆反問開喜。

  但……不是他自己貪色呀,明明是墨羽在園圃忙碌,翻土翻出一身香汗淋漓,他一旁幫忙咬水盆又咬鐵鏟,弄得渾身髒,她牽他到河邊,他刷刷洗……刷洗到最後,她、她、她自己也順便刷洗了嘛!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三之後就成了他每日最期待的行之事呀!

  砰!

  冰霜美人用力甩上門。

  極怒,怒到連向魔主請安這件事,都拋諸腦後。

  「墨、墨羽一一你、你聽我解解解解釋呀——我不是故意騙你呀呀——墨羽一一」

  「猋風兄,換個方式想,也許不是壞事嘛,凡人有句俗話說的好,早死早超生,你早日露餡,就早一日不用再當狗誆她,你太傻了,她愛上一隻狗的機會多渺茫呀!現在這叫—一置之死地而後生,恭喜你!」開喜真心誠意,替老朋友開心呀!

  「恭你個獙腿長手不長肉!沒牙啃肉肉!滾!快滾!遇上你準沒好事!」猋風噙著兩泡男兒淚,用黑獙族最凶狠的粗話,吠她。

  「……我堂堂喜神天尊,這輩子頭一回聽見,有人膽敢同我說遇上你準沒好事這幾個字。」本打算顧及兩人交情,反手要賞猋風一丁點喜澤,助他在求墨羽原諒的這條崎嶇道路上,走得平順些,現在看來可以省省了。

  「本君也是頭一回,被人斥喝著快滾。」

  「同時得罪你我二人,應當如何處置?」開喜眨動頑皮眸兒,故意問憂歌。

  他眸中,倒是沒她鮮活靈動的光,卻無比洞悉她的思,所謂婦唱夫隨,正是這道理。

  「該打。」憂歌動作比嗓音更快一步,唇動,紅袖已翻騰飛舞,送出一記掌風。

  掌風看似柔軟,氣勁卻滾滾猛烈,席捲著猋風,撞破那扇緊合門扉。

  裡頭墨羽氣急敗壞又無處可躲,未曾見過她面腮如此漲紅,想來,方才甩上門板,那些出格蠢事的回憶,排山倒海襲來,教她羞窘得手足無措,只能在屋裡絞衣袖,來回踱步。

  未料,憂歌這一掌,看似教訓猋風,實則卻是替猋風打開門,放狗……放人入內。

  「墨羽——」猋風可憐兮兮求原諒,喊得好軟,像大狗犯錯後的嗚嗚討饒。

  「……」墨羽不吭聲,轉身往房裡走,猋風自是急急追去,還能斷斷續續聽見他的討好。

  按這情況發展,和好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就是不知道這「時間」得費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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