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喜神與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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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一雙血色瞳眸。

  憂歌的眸色亦然,看來,是他祖宗那一輩的往事了。

  隨魔首血色瞳眸望去,黯暗無光的魔境,居然出現一名身潔如玉的清雅女子,全然格格不入……

  咦,女子好眼熟,開喜揉揉眼,認真去看,半晌,發出聲看戲時不該有的驚呼:「你、你不是浮在半空中的慈藹面龐?!搞了半天,你是女的呀……」

  開喜不會認錯她眉間點砂,只是此時的女子,一點也不慈藹,甚至可說是憤怒至極,當魔首逼近她時,她揚手給他一巴掌。

  魔首撫臉,輕摸著烙印上頭的小巧紅印子,不怒反笑,然這一笑,還不如不笑。

  魔人的笑,何其猙獰,一種野蠻猙獰的味道。

  他故意貼近女子耳邊,裝輕柔道:「反正你也回不去了,袖族墜入魔境,死路一條,你在上界處處找我麻煩,左胸一劍,右臂又一劍,你砍的每一道傷,我都記著呢。」

  「若不是你強拉著我,我怎會摔進這鬼地方!」女子忿然咬牙。

  明明是兩人間的耳鬢細語,開喜也能聽得很清楚,這是看戲有的福利—一什麼內心戲什麼陰謀論什麼腹誹,看官都能第一時間理解。

  「不拉著你,難道放你飛天?」魔首笑聲低沉。

  原來那清雅女子是神族?難怪,開喜初次見她,就頗感親切。

  女子凜眸怒視,再打了他另半邊臉,啪的一聲響亮。

  魔首摸摸新生的掌印,又露出那種很恐怖的笑:「真難得你變得這麼柔弱,打起臉來,一點辣勁也沒有。」

  說完,高大如山的魔,一把扛起女子,任女子拳頭咚咚落在他獷悍背脊,他還以顏色,大掌朝她嫩臀兒一拍。

  女子滿臉狼狽潮紅,又是一陣咚咚咚咚捶打他,他樂得大笑,痛痛快快再回敬軟嫩臀兒第二拍、第三拍、第四拍……

  意圖很是明顯了,你打我,我也打你,只是你我打法的情趣,不太一樣。

  而且,他越打越上火,魔瓜終於不肯從她臀上挪開。

  再然後,女子被他壓上了石床一—

  「喂,我不介意觀賞這一段,別每次都燈暗花落隔天早上呀—一」看戲的那一位,很想表達看官意見,但眼前景幕毫不留情,當真瞬間一黑,開喜若手上有茶杯,都想狠狠摔過去,以示抗議了。

  好,不給看就不給看,她自己腦補總行了吧。

  簡單來說,一名天女在天地裂開之際,遭敵方魔首拉下魔境,一道沉淪。

  在魔境,袖族力量驟失,無法扞護自己,偏又長得如此清麗可口,想當然,被魔首這樣那樣也不意外,尤其兩人恩怨,早從上界仙魔之戰,就已結下。

  這樣那樣之後,更不用意外的是,珠胎暗結。

  這真是戲本子裡一等一的固定橋段,每次花落,定會結果。

  再一次景幕大亮。

  女子面龐柔軟許多,依舊一襲白衣勝雪,黑髮輕館,眉目間,添了些連嬌美風韻。

  懷中襁褓稚兒正在熟睡,魔首踩著重步回來,女子只消一眼睨去,魔首瞬間化身乖巧魔貓,無辜一笑,撓著後腦勺,躡手躡腳踮進來。

  原來不是女子被欺凌,而是她收服了魔首嘛,冤家冤家,誰冤了誰,還不知道哩。

  魔首靠在女子身後,長瓜子小心翼翼,將稚兒裹巾拉開一些些,露出孩子漂亮小瞼蛋。

  開喜看戲心得之二,神族果真好血脈,即便魔族爹爹長得不怎樣,溫血出來的崽子,還是有八成像娘,萬幸,真真萬幸。

  「不過你讓我看這個幹麼?我不認識你們,精采之處又熄燈滅燭不給看,我弄不懂你呀……」開喜對著戲中女子埋怨,但女子聽不見她聲音,兀自淺笑,在魔首與孩子之間,笑容唇滿且美麗。

  開喜打了呵欠,決定瞇眸小睡一會兒,托著腦袋瓜子點點點,不知睡過去多久,一記落錯,她因而驚醒,再瞟眼過去,襁褓小娃兒長大了,變成一名精緻美少年。

  墨發紅眸,膚白面俊,倒有幾分憂歌的模樣,這樣的血脈,傳了千萬年,代代相傳,流至憂歌身體裡,子孫雖似先爺爺輩,毋須太意外。

  原來憂歌體內,也有神族血脈……稀薄得我都嗅不出來了嘛。是說,神魔混血兒,在魔境的日子,能好過嗎?屬於神族的另一半力量,不是會被濁息吞噬?」

  但她看著這一位憂歌的……嗯,先爺輩,倒瞧不出任何不適,似乎還頗悠然自得。

  「母親。」

  隨少年腳步挪動,他來到女子面前,越發抽高頎長的身形微彎,與坐在粗籐椅內的女子平視,為她添上一襲軟毛氅。

  女子臉色有些蒼白,略帶病容,精神看來不大好,但見兒子到來,仍是綻開慈祥微笑,伸輕觸少年面旁。

  「你父親又去魔樹那兒了?」女子輕聲問,彷彿說話都吃力。

  「是。父親沒有放棄以血餵養魔樹,助它盡快生長延伸,長到足以讓父親在魔境上方,打出一處通道。」

  「那傻大個……」女子搖頭笑歎,常年喊慣渾名,似嗔似罵,聽來卻帶些甜蜜,歎完又道:「可我,並不想離開這,他怎麼就是聽不懂呢……」

  「父親擔心您的身體。」少年亦溢淡蹙眉。

  看戲的開喜跟著點頭,一旁涼涼說:「對神族來說:魔境確實不是久留之地,你孩子這麼大了想必在這裡待了沒千年也有百年吧?還能活著喘氣,不容易呀。」

  尤其戲裡的魔境,比開喜待過的那一個,更早、更嚴酷、更荒廢,神族於此處久待,形同凌遲。

  「難不成,他寧願與我永世分離,再不相見?」女子雖是向少年問道,然這個問題,真正應該問的,還是她的傻大個呀……

  「……若母親能因而恢復健康,父親定是毫無遲疑。」在母親性命安危與分離之間,作出明確選擇,一點都不難。

  「你們父子倆,全是死心眼。」她眸光熱暖,凝望俊秀少年,誰說這孩子不像他爹?外貌雖是如此,然和爹的固執硬脾氣,兒子可是遺傳得半點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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