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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想抹掉俊臉上的滿意笑容。
「當然是因為衛生問題,否則還會有什麼?」賞他一個大白眼。「現在的病菌太過猖獗,誰知道你會不會染上什麼『花柳病』、『愛滋病』之類的鬼名堂?如果日後傳染給我,那我多倒楣呀!」
笑容立刻消失。這女人的人生似乎以氣壞他為目的。反正狗嘴吐不出象牙,他勸自己別和她計較。
「第二個條件呢?」
接下來的要求比較簡單,但她無法確定親愛的夫君是否有足夠的度量答應。
「我不想太早當媽媽。」她搶在他開口之前解釋。「你只打算和我維持五年的婚姻關係。五年後我們分手了,孩子歸誰養?」
寰宇偏頭考慮半晌。「成!」
事實上他答應的理由絕大部分和分手的念頭無關,主要的考量點在於,她比小孩子大不了多少。倘若現在當上媽媽,誰也說不准究竟是她照顧孩子,或是孩子照顧她。
「噢!」她老公未免答應得太輕易了,儼然對兩人分手的結果不怎麼惋惜似的。無情!
好吧!談也談完了,抱也抱完了,此刻應該進入「身體力行」的階段。她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向來勇於面對自己的命運。
她掙下他的掌握走到床畔,呈大字型癱上去,一副從容就義的凜然英姿。
「快做吧!從頭到尾半個小時夠不夠?」
他突然蹲下來,手指頭在地毯上畫圈圈。
這是什麼意思?她疑惑地坐直身體。即使她沒有「從事」過類似的經驗,想也知道夫妻之道絕非以畫圈圈開始。
「是不是半個小時太長了?」八成他力有未殆,所以覺得對不起她,聽說男人都很注重這方面的面子問題。「無所謂啦!早做早完事,我不會介意的。」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她只能從他壓低的頭顱看見一片濃髮,至於正面的表情只好憑空猜測了。
他在哭?有可能!看來她真的傷到他的自尊心。
「寰宇,你——」
「哈哈哈——」他突然放聲大笑,躺在地上打滾。受不了了,跟她相處實在太有意思。「我——我不認識那個令你以為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就夠了的男人,不過我同情他。哈哈哈——」
原來他在嘲笑她。臭男人!難道純潔也是一種錯誤?
「你去死!」她臨空跳到他肚子上,壓得他哇哇大叫。
「喂,會出人命耶!」他翻轉一圈,順勢將她壓進身子底下,戰情的優劣局面登時逆轉。
「我長到二十出頭還沒被人恥笑過。」她掄起粉拳捶他。
「那麼你身旁的人顯然缺乏幽默感。」他包住她的小花拳,全身重量漸漸加諸於她上方。
氣氛產生微妙的轉變。老天,他——他真的想「身體力行」嗎?她羞躁地垂下眼睫。
「諳霓?」深邃的眼睜加深了色澤。瞳仁泛著巧克力色的柔光。她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睛顏色與常人不太相同。「相信我,如果我『早做早完事』,你絕對會介意的。」
芳心飛快震動著,在她能回答之前,灼熱雙唇重新覆上她的櫻花唇瓣,恍惚中記起——這個男人真的成為她丈夫了。
而且,她也終於明瞭,為何他堅持半個小時絕對不夠——
寰哥哥,花環給我。給我好不好?
好吧!送給你……霓霓戴花環好漂亮!很像小新娘。
真的嗎?長大以後我要當鴻哥哥的新娘。
……為什麼?
因為我最喜歡他了,長大之後我一定要嫁給他。
是嗎?……好,你儘管去嫁給別人好了,我不稀罕!
寰宇?怎麼是你?那個小男生呢?
哪個小男生?我沒看見。你自個兒慢慢找吧!我要走了。
不,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我一個人會害怕。寰宇?爸爸?你們上哪兒去了?
不要丟下我——
「不……不要走……」
「霓霓?霓霓醒醒,你做噩夢了。」與夢中一模一樣的渾實嗓音。「不怕不怕,沒事了。」
「別……」她倏然睜開清眸,豐盈欲滴的珠淚暫時模糊她的視線,剎那間產生慌亂的錯覺,彷彿她仍孤獨存立於天地之間。「寰宇,你在哪裡?」
絕望地想捉住某個她熟悉的人影。
「在這裡。」輕柔如羽毛的手指拂去她的淚痕。「我一直在你身邊。」
世界轉瞬間變得清晰。
月色溶溶,透過玻璃窗折射而成雪花。有溫度的雪花,遍灑在米色地毯上。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
他們回到他房間了。棉薄絲被柔覆著兩人光潔的軀體。
他一直伴在她身旁,不曾離開?那麼,為何夢中的景象真實得令人畏懼?從前這個迷夢也常常出現,然而其中的小男孩一直只是小男孩,直到認識寰宇後,小男生才奇異地幻化成他的形體。
「我又做了相同的夢。」她跌回他懷中,一如往常夢醒時分的感覺,體內升起虛脫疲憊的倦意。
「夢見狄伯伯離開你?」
「嗯。」還有你,她無聲加上一句。
他明白,除非徹底消除她的不安全感,否則如是夢魘將會永遠糾纏她。
該如何做呢?他有些無奈。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你不會再孤獨了。」輕輕一聲喟息,將她拉入懷中,溫暖體溫包圍住她。
只能私心祈盼,人可長久,千里蟬娟相共……
轉載自PINEPRO'S GATE 掃校、排版:HUBERT 重校製作:把酒臨風
諳霓邁過「賀氏大樓」第十二層的走廊,前後兩公尺內的行人立刻繞道。
自從上回她引發全樓電線走火,響噹噹的「破壞王」名號已傳遍上下員工的耳朵。每個人經過她身畔時直覺地貼著牆壁挨過去,彷彿擔憂會不小心沾上她的災禍或楣運。
「無聊!」她準備告訴寰宇把這群迷信的職員全部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