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她讚歎極了。
他微笑,「此處我常來,經常在此冥思靜想,一坐便數個時辰,有時師父也會陪著我打坐,你要不也試試,能平氣靜心。」
她斜眼睨他。「你當我坐不住?方才釣魚是枯燥了點,可這會兒本側妃望著碎珠濺玉,聽著水聲脆響,有了閒情逸致,要我坐定有何難?」
她不服輸,找塊大石頭舒適的坐下來,閉上眼打坐了。
這女人激不得,一激就肯乖乖坐定,他忍住笑的也跟著坐下。
沒多久,藍筱悠偷偷掀開眼皮瞄他,見他神情平靜,真坐定冥思了。
她不敢亂動,趕緊再闔上眼,但坐著忍不住打起瞌睡來,正迷糊間,冷不防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再度掀開眼皮,看見一隻可愛的飛鼠竄出。
她驚喜極了,瞌睡蟲瞬間全跑光,起了玩心,見瀝諾還坐定著,悄悄追著那只飛鼠而去。
她傷剛痊癒,雖然不用枴杖了,但也跑不快,不過說也奇怪,那小飛鼠居然會停下來等她追上來再走,就這樣將她引到一處山壁裡。
這山壁走道十分窄小,僅容一人行走,仰頭往上看去,有陽光稀疏地落下來,一束一束,像是細碎淺淡的銀白。
忽然間,有風拂發而過,她莫名所以,竟有股剝離的恍惚感。
彷彿……彷彿置身在某處自己熟悉的地方……
認清何處後,她睜大眼了,喜出望外。
她竟在爹娘屋裡!
她回來了!回到晏金王朝平縣縣令官了!
「嗚鳴……怎麼可能會失蹤,我兒啊!你在哪裡?在哪裡?」何錦娘躺在床上,形容消瘦,滿臉淚水的哭泣。
藍炯順坐在床邊,同樣一臉憔悴。「我已將整個平縣翻過來,就連那紫南山也給踩得快平了,咱們家藍小子就是找不著……我也不知該怎麼辦了。」他說著也掉淚了。
藍筱悠一驚,趕緊朝兩人奔去。「爹、娘,我在這。」
然而,她奔上前,卻觸碰不到他們,且任她怎麼喊,爹娘似乎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她不是回來了嗎?為何爹娘看不見也聽不見她?
這是怎麼回事?
何錦娘指著藍炯順怒道:「定是你平日做太多缺德事,老天懲罰,才讓咱們找不到兒子,都是你這貪心老東西的錯!」
「你——唉,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老天若要罰,將我千刀萬剮得了,但千萬別讓咱們的兒子出事,兒啊!爹對不起你!爹該死!」他捶胸跺地,痛哭流涕。
藍筱悠心頭絞痛,焦急的淚水也滾滾直流。「爹、娘,我在這,我好好的,你們別哭,別傷心啊。」
「兒子若再不回來,我不活了,不活了!」何錦娘哭斷腸。
「你不活,我又何嘗活得下去?我就這麼個寶貝兒子,沒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藍炯順抱著妻子一起哭。
「爹……娘……」見到兩老為了自己這般傷心欲絕,藍筱悠激動不已,卻無法抱住他們,只能乾著急,就怕兩老真想不開尋短了。
「老天爺,讓我跟爹娘說說話,求求禰了!求求禰了!」她抓著頭髮,哭泣吶喊乞求著。
「藍筱悠!」忽然,她身後響起一聲喝。
她眼前的景象瞬間消失了,爹娘不見了!
「不,還我爹娘,還我爹娘!」她嘶聲大吼。
「悠兒,你怎麼了?」瀝諾將激動失控的她抱住。
「你放開我,我要回去找爹娘,我要他們,我要回去,你放開我!」
他臉色丕變,「你見到你爹娘了?」
「我見到他們了,他們正焦急找我呢,你放開我,讓我回去!」她掙扎吼叫。
「我不放,你……別回去成嗎?」他心頭悶痛,死死抱著她。
聽見他壓抑懇求的聲音,她頓時冷靜下來了,回頭望向他,見他臉色全白,神情惶然。「你……」相隔兩百年,自己留下就見不到爹娘,回去就失去這男人,兩世之隔,她忽然難以抉擇。
「別走……」他竟是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眼淚自她眼角滑落。「我是爹娘唯一的孩子,沒了我,兩老活不下去的……」
他心下一片冰涼,好半晌,他才艱澀的道:「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這一瞬,兩人都沉默了,誰也無法打破這份桎牿。
「殿下,出事了!霍叔……霍叔……喪命了。」山壁外,突然傳來拜敦哽咽的聲音。
第九章 霍叔留下的地圖(2)
瀝諾與藍筱悠一人一馬,一路策馬狂奔回京城,霍叔的死不單純,不可能突然暴斃死在自己的床上,霍叔年紀雖四十好幾,但身休硬朗,事前無任何徵兆顯示身子有異狀,這樣離奇死去,著實無法令人相信,兩人趕回去探個究竟。
霍府懸掛白綾,哭聲滿庭,眾人見到太子殿下帶著側妃駕臨,無不感激涕零,伏地哭得更為悲切。
瀝諾與藍筱悠親自給霍叔上了香,瀝諾表情尤其沉痛,他與霍叔雖是君臣關係,但他視霍叔為長輩,痛失親長,他心中的悲痛無法言喻。
而霍叔可說是密探頭子,遺孀自也非等閒之人,明白太子來意,哭著上前將一件東西不著痕跡地交給他了。
半個時辰後,瀝諾與藍筱悠走出霍府,瞧霍夫人給的是一張地圖,瀝諾神色緊張起來,帶著藍筱悠騎馬直奔回宮。
「這是什麼地圖?」藍筱悠瞧他見了地圖變了臉,一邊策馬一邊好奇的問。
「若我猜的沒錯,霍叔找到玉璽了,這是大業玉璽的藏匿之處。」瀝諾說。
「大業玉璽?」她吃驚低呼。
她知道大業玉璽,這代表皇帝具有正統的統治權,即便朝代軍替,朝興朝滅,各朝皆有自己的國璽,但這大業玉璽仍代代相傳,時至兩百年後的晏金,這玉璽仍有重要義,然而,這麼重要的東西,該是存放在宮中,由皇帝親自保管,怎麼會流落在外?
「前朝大業亡國之前,大業玉璽即失蹤,沒了這玉璽,父皇建國的正統性便受到質疑,多年來,父皇與我先後多方搜尋密查,後來得知在女業國破時,舒麗趁亂帶著玉璽逃脫了。」他明白她的困惑,面色嚴肅地告訴她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