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長得這麼標緻的姑娘,一定有不少小伙子喜歡你吧!」包括他們家少爺。
棄兒淒楚一笑,她就是因為長得太美,才差點慘遭毒手,她根本不想提。
紅顏多薄命。
棄兒即使不提,王大嬸也能意會。怪只怪她家少爺太大意,沒先交代好她的身份就將她丟進府裡來,難怪總管會以為她是普通的下人。
「王大嬸,這剛淋好的黃魚要擺在哪兒?」負責掌鍋的廚娘,在灶邊朝她們這頭喊叫著,王大嬸連忙趕過去。
「就擺在那邊的長桌上……」
一整個下午,廚房就像打仗。洗米的洗米,炊飯的炊飯,負責洗菜和打雜的棄兒,雙手浸在冰水裡無數回,直到雙手凍到發紅,晚膳前的準備工作才告一段落。
「今兒個是少爺回來的大日子,總管吩咐至少要上十道菜,你跟我一起端過去。」王大嬸是廚房的總指揮,上菜這麼重要的任務通常都由她擔綱,別人也不敢插手。」
「我也要幫忙上菜嗎?」棄兒一想到又可以見到賀英燁,心兒就怦怦跳,有種想見又不敢見的傷痛,他多半已經忘了她的存在。
「人手不夠,你就擔待點兒吧!」王大嬸知道她在猶豫什麼,但既然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遲早會碰面。
棄兒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端著菜餚,跟在王大嬸的後面到飯廳上菜,偌大的飯桌上居然只坐了賀英燁一個人,沒有任何賓客。
把臉壓低不敢抬頭看賀英燁,棄兒只敢偷偷從眼瞼下方窺視賀英燁,他看起來好累。
心跳加快地將手上的肥鵝放在餐桌上,棄兒的美貌引起一旁女僕的嫉妒,每個人都用怨恨的目光看著她,巴不得她去死。
放下盤子後,棄兒很快收回手,想趁著賀英燁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回廚房。
賀英燁眉頭緊蹙地盯著棄兒發抖的手,心想這個女僕怎麼回事兒,才端個菜,手就抖個不停。
「——是你!」賀英燁本想教訓女僕一、兩句,卻在抬頭的瞬間,看見正要開溜的棄兒,硬是把她留了下來。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看著她凍得紅通通的小手,和一臉難為的表情,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王大嬸,是你讓她到廚房幫忙的嗎?」賀英燁重重放下筷子,目光如炬地瞪著廚娘。
「不,少爺,是總管的意思。」工大嬸趕緊將責任推給總管,以免枉做替死鬼。
「去把總管叫來!」賀英燁氣得痛捶桌子,嚇了在場所有僕人一大跳。
「我馬上去請總管。」下人飛也似地去喊總管,只見總管亦飛也似地趕到飯廳,絲毫不敢怠慢。
「少爺,您找我?」可憐的總管手臂上還掛著棄兒的斗篷,看得賀英燁更加火大。
「是誰要你把她派到廚房的?你好大膽。」竟敢害她的小手凍傷。
「她、她不是少爺您帶回來的下人嗎?」總管被賀英燁的怒氣嚇著,差點忘了回話。
「誰告訴你她是下人?」賀英燁的語氣冷得像冰,總管這才發現大事不妙。
「是小的糊塗。」該打,他自己掌嘴。「只是小的不明白,她若不是下人,那麼她的身份是……」
是什麼身份?
這句話可把賀英燁問住了,大夥兒則是愣住了,每個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她是什麼身份?說起來真尷尬,她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幫他暖床的女子。
「總之,你不准讓她幹活兒,剩下的事就別問了。」問題是他答不出來,也不打算回答,只得用怒氣掩飾。
「是,少爺。」總管這會兒總算看出他們兩個人的關係,還不算晚。
「整理一間客房讓她住,這事兒不用我再交代你了吧!」賀英燁接著又下指令,總管仍然有所疑慮。
「請問少爺,要讓這位姑娘住在哪個院落呢?」有了廚房的經驗,總管再也不敢隨便安排,就怕賀英燁不高興。
「……」賀英燁沉默了許久,無法下決定。
「少爺?」
「就讓她住荷香苑。」賀英燁道。「你去安排一下,一定要她住得舒適。」
「荷香苑?」總管聞言瞪大眼睛。「可是少爺!荷香苑是閔小姐——」
「快去安排!」賀英燁鐵拳重重落在桌面上,碗筷都跳起來。
總管的嘴張得大大的,還是第一次看見賀英燁為女人動肝火,他甚至為了讓她住得舒適,把閔小姐的房間讓她使用,可見她在他心裡的份量不輕。
許是被賀英燁的決定嚇呆了,幾乎所有下人都沒有動,總管、女僕、王大嬸,沒一個人動得了。
他居然讓她住閔小姐的房間,這等於是公開向他們宣示,他們的關係匪淺,太不可思議了。
他們的主子向來只注重利益,不曾迷戀過任何女人,這可是頭一遭。
所有人都吃驚,也將他們的驚訝寫在眼底,賀英燁既得不到在場任何人的奧援,再待下去只會心煩,乾脆起身離開。
「走。」只是臨走之前,他不忘帶紀念品,掐住棄兒的手腕,便將她往外拖。
棄兒一臉尷尬地跟在賀英燁後頭跑,賀英燁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從總管的手臂惡狠狠地抽回他送給棄兒的斗篷,接著將棄兒拖走。
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們的主子變了,變成一個陷入愛情的男人。
氣沖沖地甩開棄兒的手,脫掉鞋子跳上炕床,賀英燁也不知自己在氣什麼,總管並沒有做錯。
他雙手枕在腦後,背靠著炕罩的支壁,冷眼打量站在黃花梨方桌旁的棄兒,明白她就是讓他氣惱的原因。
「過來。」他氣她總是不知所措,氣她連斗篷被拿走了,還是不吭一聲,她就不會大聲跟總管說那是他送給她的嗎?還傻傻任人拿去。
棄兒聽從他的話乖巧地走到床邊,眼神小心避開賀英燁。就和大夥兒一樣,她也不曉得他在氣什麼,從回到他的房間之後,他的臉色就一直很不好,一直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