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丫頭再說一遍,「二皇子來訪。」
他怎麼……來了?不是身體不好?不是連下床都覺得勉強?他這是……
「小姐……」丫頭再催一聲,徐皎月連忙點點頭往外走。見她這樣,丫頭又急了。「小姐。」
「怎麼啦?」徐皎月不懂,她怎麼一喊再喊。
「小姐要不要打扮打扮,這樣子出去見貴客……那是二皇子哪,太失禮。」
徐皎月輕哂,「不會啦,別想太多。」
不打扮都美得教人傾心了,再打扮還得了,她突然想念起當無鹽女的光陰。
徐皎月快步從丫頭身邊走過,往前院去。
走進廳裡,蕭承鈺拄杖朝她走來,徐皎月有些訝異,為什麼長輩都不在?
蕭承鈺笑道:「老夫人和夫人體貼,讓我與姑娘單獨說說話。」
徐皎月皺眉,這是哪門子的體貼?輕咬唇,考慮要不要拔腿就跑。
「姑娘擔心嗎?門是開著的,外面就有丫頭小廝守著。」他指指頻頻往廳裡探頭的丫頭小廝。
是啊,擔心太多,這裡可是慶王府,她的地盤。徐皎月違心道:「我不擔心。不知二皇子來訪,有何指教?」
「我想徐姑娘應該曉得,為了你,我和三弟鬧得厲害。」
「是,但我不明白二皇子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知道我與王爺已有婚約,這行徑……」她認真搖頭。「不妥當。」
「徐姑娘要不要先聽聽我的話,再決定我是否妥當?」
「二皇子請說。」
「倘若徐姑娘嫁給三弟:頂多是個側妃,至於未來的正妃……姑娘已經與秦姑娘交過手,想必對她的人品有所瞭解。兩女事一夫,對女子而言並不容易,若徐姑娘願意選擇我,我承諾此生絕不納妾,一生一世一雙人,必不教姑娘受半點委屈,如何?」
徐皎月垂眉,半晌笑了。「這建議對女子而言,是很大的誘惑呢,可惜……」她搖搖頭給了他答案。
「為什麼不?」
「那日我在對大狗說話的時候,二皇子聽見了,對吧?」
「對。」
「知不知我在林子裡遇見的大哥哥是誰?」
「莫非……是三弟?」
「對。四歲小童在林中迷路有多恐懼,二皇子必定能夠想像,但是他一出現,我就安心了。別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答案,黑黝黝的森林裡,我連他的臉都看不清楚,但是當他那雙比星星還亮的眼睛看著我,我就不害怕了。
「他背著我在山林裡奔跑時,我好快樂,我不敢吃生魚,他寵著我,給我採果子時,我好快樂,他為我在月下長嘯時,我好快樂,在他連話都不會說的時候,已經帶給我很多很多的快樂。
「你知道他學會的第一個辭彙是什麼嗎?是月月,是我的名字,我永遠記得他說出月月兩個字時,我們有多開心。
「後來我被徐家找回去,之後的日子……過得有點辛苦,但難受的時候,想著他就不難受了,傷心時想著他便不傷心了,流淚時想起他,淚水收斂、笑容現形……我想,在我還不真正認識他、認識愛情是什麼東西的時候,我已經喜歡他、愛上他,已經把他深深地刻進骨頭裡。
「你說得對,二女共事一夫很辛苦,但是我愛他的方法是——我願意為他犧牲、為他辛苦,即使很清楚他是高高在上的北陽王,是無數女子心儀的對象。即使我明白,他只會愛我一陣子、不是一輩子,即使腦筋清楚的我知道現在短暫的快樂必須用未來長遠的寂寞來交換,但是我願意,真的,我願意。」
她一大串、一大串的話震驚了蕭承鈺。
是什麼樣的感情,能夠讓女人如此義無反顧,明知道辛苦多、危險多,明知道一不小就是飛蛾卦火,她仍然堅持她的愛情?
「我會比他更喜歡你,更專情。」他咬牙保證。
「不對,二皇子並不真正喜歡我,你只是覺得我……有趣?與眾不同?你覺得我和其他女子不同,是因為我不害怕你的忠犬對吧?可你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是因為王爺教會我與狼群和平相處,因為野狼對他而言是家人,我愛他就必須學會愛他的家人,如果我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與眾不同,那是因為王爺,是他親自教會我的。」
蕭承鈺靜靜看著她,若原本對她只是感覺特殊有趣,那麼在這一番話過後,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一個大膽面對自己感情的女子,一個不懼威權的女子,一個即使明白自己的處境,為心愛的男人也要硬著頭皮往前闖的女子……
為什麼不讓他在多年前遇見她?突地,他羨慕起三弟的好運道。
【當!蕭承鈺贈正評三百點。】
【當!蕭承陽贈正評六百點。】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千點。】
……嗯?徐皎月轉頭四下尋找,蕭承陽在哪裡?
蕭承鈺無力道:「出來吧,不必藏了。」
他說完,蕭承陽從屏風後走出,兩兄弟對視,蕭承鈺說:「你贏了,我認輸。」
蕭承陽揚起驕傲笑容,道:「你沒輸,你只是運氣不好。」
蕭承鈺失笑,沒錯,他確實運氣不好。
喝一碗毒湯,丟了一生,錯失徐皎月,但是以後……「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這話是對蕭承陽說,也是對自己說的。他不會再自怨自艾、自我毀滅,他要振作起來,做一番讓人刮目相看的事業。
「送你一個禮物。」蕭承陽說。
「什麼禮物?徐皎月嗎?」蕭聖鈺還想討個口頭便宜。
蕭承陽沒有被挑釁,不過是個失敗者而已。「當年那碗湯,原本是要送進德妃嘴裡的,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那碗湯會進了你的肚子。」
「誰下的手?」
「秦貴妃。」
「你確定。」
「我從不說不確定的話。」
蕭承鈺緊了雙眉,秦貴妃……
蕭承鈺離開,蕭承陽將徐皎月抱進懷裡,他激動、他熱情,他有無數快樂在心頭翻湧。
「怎麼了?」他抱得她喘不過氣,徐皎月仰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