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到岸請君回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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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武定侯夫人莫慌,本宮沒有旁的意思。」樂正婥親切溫柔地道:「聽說武定侯世子年少有為,如今即將成為祿郡王府家嬌嬌的郡馬,本宮在宮裡聽聞這樁喜事,也為你們兩家歡喜呢!」

  武定侯夫人冷汗涔涔,已經可以感覺到祿郡王妃和郡主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等著她的表態。

  就在此時,外頭一賢悠揚從容淡定的老邁嗓音響起——

  「婕妤娘娘到!」

  樂正婥臉上笑容有一霎地掛不住,閃電般地掃過照兒和燋兒,隱含責備——這是怎麼回事?本宮尚未真正發話,怎麼人已經到了?

  照兒和燋兒臉色發白,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也不明所以。

  然而樂正婥反應卻也快得很,立時轉怒為喜,笑吟吟地一揮袖道:「快請——想必是和親舅母心有靈犀,這不,安妹妹這稀客竟然親自上長樂宮來了。」

  武定侯夫人至此面灰如土,手裡的手絹緊攥得快扯斷了,偏偏還得擠出一絲笑來。

  安魚一身秋香色繡花滾邊宮袍,裹著銀狐大氅,更襯顯得烏髮如雲,肌膚賽雪,小臉清秀恬靜中有一絲令人無法忽視的嬌甜紅潤氣息。

  可見得她在宮中過的日子有多麼舒心暢快,才能有如此嫩得幾乎掐得出水來的冰肌玉骨粉妝玉琢嬌憨情狀。

  尤其再見到眾宮婢簇擁,前頭開道的還是宮中赫赫威名的楊海公公,祿郡王妃猛地壓住了欲衝動起身的女兒的手,神情端凝地輕搖了搖頭。

  郡主咬住豐潤的紅唇,恨恨地強克制住,坐穩原位,可目光銳利地瞥了武定侯夫人一眼。

  ——這事兒,終歸是要給她一個交代的,哼!

  武定侯夫人只覺如坐針酕。

  「安魚在此見禮。」安魚靜靜地對貴妃行禮,並對眾嬪妃款款一儀,眼神卻完全沒有和祿郡王妃與郡主接觸,略顯輕諷地瞅了神態變得異常不自在的禮部尚書夫人,最後落在武定侯夫人面上,嘴角輕揚。「舅母,許久不見。」

  武定侯夫人只覺臉皮一陣難堪的熱辣辣,眼底暗藏憤憎之色,可畢竟是老練的官家貴婦,很快就殷切地起身,滿面慈愛地伸手就要拉她。「魚姊兒,呀,不對,現在可是要尊喚您婕妤娘娘了……」

  「武定侯夫人失禮了!」楊海毫不客氣地用拂塵一把隔開,眸中精光乍起,飽含警告。

  武定侯夫人倒抽了口氣,霎時羞窘萬分,氣紅了臉。「你——你——」

  若非最後一寸理智你在,險些就罵了一聲「閹奴」!

  樂正婥一凜,猛然站了起來,臉色沉了下來。「楊公公,這是本宮的長樂宮,武定侯夫人是本宮的客人,你這是瞧不起國之棟樑武定侯?還是根本就目無本宮?」

  楊海神情似笑非笑。「老奴豈敢,只不過老奴奉皇上聖旨,要護我家娘娘周全,自然不可能讓阿貓阿狗什麼的驚擾了我家娘娘,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大膽!」樂正婥早就看這個先皇后的老走狗不順眼,不過苦無機會打殺,沒想到今日他倒是不知死活的自己犯到她手裡來了。「本宮是貴妃,豈容你一個老閹奴在此猖狂,出言辱罵大臣妻眷,來人,把楊海給本宮拿下,當殿杖八十!」

  楊海自然不懼,一記冷笑後正待開口——

  「誰敢?」安魚上前一步,神情清冷嫻靜,眼波微掃間,莫名有股強大的威壓感撲面而來,令人屏息瑟瑟,不敢動彈。

  樂正婥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眼前微微發黑,恍惚間彷彿看見了那個她無比熟悉、無比痛恨的賢淑典雅、母儀天下身影……

  「貴妃娘娘,楊公公是宮裡的老人兒了,更是直接受命於皇上,銜領大內統監,就連妾身也對其十分敬重,從未有半點薄待無禮,可您一開口就是杖八十……」安魚神情溫婉,眼神卻隱含風雷。「可歎當年先皇后為一國之母,尚且從不敢破壞宮規草菅人命至此,如今再看貴妃娘娘您,倒真是好大的『鳳威』!」

  週遭眾人全駭然驚呆了!

  樂正婥則是被她一番有理有據肅重端方的話訓得幾乎抬不起頭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氣得渾身直打顫,抖著纖纖手指直指著她。

  「你……好,好得很,你個區區婕妤,竟然教訓本宮這個貴妃?到底是誰給你的倚仗?」

  「聯給的,如何?」

  一個低沉渾厚的嗓音隨著龍靴大步朗闊而傳入,如九天響雷在眾人面前心上轟隆隆炸起!

  樂正婥身子搖晃了一下,臉上血色涓滴不剩,滿眼淒楚哀憤受傷地望著這個宛如踏著燦燦金光而至的真命天子。

  只可惜,這個俊美尊貴的男人,卻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而來。

  他……為什麼?

  而「她」,又憑什麼?

  「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嬪妃和誥命夫人及宮婢們全跪了一地,敬畏地三呼萬歲。

  安魚眉梢間掠過一絲困擾,還是依禮要蹲身行儀,卻被他一把攙扶而起,下一瞬腰肢落進他的臂彎牢牢勾摟住,她身形一僵,下意識要掙扎,可身邊男人力氣之大猶似鋼澆鐵鑄,她的掙扎全然徒勞無功。

  「別動,大家都看你呢!」他更可惡地彎腰低頭貼近她耳邊輕語,她雪白小巧耳朵霎時敏感地艷艷透紅了。

  可就在此時,她感覺到樂正婥淒然幽怨迷離的目光,心下一冷,不自禁泛起的顫慄羞澀感立時被一股深深的兔死狐悲感淹沒了。

  昔日君愛卿,今日君愛新,年年憐誰好,難測是君心……

  她低低喟歎了一聲,忽然意興闌珊起來。

  嚴延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她的異狀,心頭沒來由一顫,忐忑緊張了起來。「你怎麼了?是身子不適嗎?」

  她搖了搖頭,低聲道:「皇上,眾人還等著您叫起。」

  他也想歎氣了,萸娘就是這般心善心軟,最見不得人受苦,可面前這群人除了他與楊海之外,又哪個不是迫不及待折辱於她、看她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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