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五房共五個孩子,李氏膝下的徐靜淞,徐昭川,秦姨娘膝下的徐婉藹,徐秀芹,梅姨娘膝下的徐昭清。
徐五進給了李氏時間,給了李氏尊重,李氏自然侍奉得他不錯,她對徐五進並算不上喜歡,沒有男女之情,但親情的話是有的。
後奼女人嘛,尤其生過孩子,年紀大了,身材沒了,加上五房姨娘吃好喝好睡好,一個比一個胖,笑起來哈哈哈的豪邁萬分,早已經沒有過門時的嬌羞模樣,徐家有的是銀子,男人自然不可能關得住,李氏也聰明,每隔幾年就給徐五進換一批年輕漂亮的通房,與其讓男人跑到外面野,野出麻煩,累得她來收拾善後,不如讓他在眼皮子底下,就算出事外人也不會知道。
李氏對徐五進沒什麼愛情,但他畢竟是靜淞跟昭川的爹,他要是鬧笑話,孩子臉上也過不去,所以她得管。
所幸,徐五進除了對「色」字比較管不住之外,其餘還算靠譜,每天該出門做事就出門,河船的帳也是算得四平八穩。徐昭川讀書方面出類拔萃,七八歲上就能寫文章,背誦四書五經,徐老太爺還在的時候對這孫子有很大的期許,希望他能考上進士,將來徐家給捐個官,徐家從此變成官戶,這樣也算光宗耀祖。
徐昭川也真的很出色了,十歲就考過京生,他的西席說,今年可以讓他考秀才,徐老太太很是高興,徐昭川也躍躍欲試。
徐靜淞是真的很希望這弟弟能考上,後宅的女人能依靠的不是丈夫,而是兒子,徐昭川越出色,李氏的日子就越好過。
徐靜淞吃了兩個蜜餞桂圓,丫頭端過水盆給她淨了手,然後她又倒回李氏的拔步床上,照樣用手支著頭。
李氏看了又氣又好笑,「你啊,都十五歲了,還這樣頑皮。」
「您是女兒親娘,女兒何必裝。」
李氏本來就不是真的生氣,又見女兒撒嬌,心都軟了,過去輕輕給她揉背,「你幾個有來往的小姊妹都說親了,接下來晚春宴會不少,你可得好好表現表現,讓人家知道徐家四小姐溫柔端方。」
「哪有,陳家姊姊就還沒說親。」
「你那陳家姊姊是繼母不上心,怎麼能放在一起比,幾個被親娘養大的都說了,我瞧了瞧只剩下你,娘雖然捨不得你嫁,但也十五歲了,再不說親是不成的,但你這懶散模樣,我還真不知道要把你許給哪戶人家。」李氏說完,露出無奈的表情。
徐靜淞嘻嘻一笑,「那我不嫁,我在家裡當老姑子。」
「那怎麼成,女人家,終歸要嫁人的。」
「娘不疼我,嫁給人家是受苦呢,要伺候公婆,伺候丈夫的,我才不要。當徐家小姐多舒服啊,一日三餐有人伺候,連洗手都有人端水過來,傻子才去當人家媳婦,您沒看大堂嫂夾在大伯娘跟馬姨娘之間,可憐得都胖不起來,她得討好馬姨娘,大堂哥才會給她好臉色,可是這樣又得罪大伯娘,大堂哥一天到晚在河驛當然沒關係,苦的是大堂嫂啊,整天和大伯娘大眼瞪小眼,還好大堂嫂連生兩個兒子,要不然我都怕她憂鬱出病。」
「你大伯娘跟馬姨娘那是特例,又不是家家戶戶都這樣。」
「其實我覺得這都算好了呢,大伯娘只是陰陽怪氣,但她又不敢真的打大堂嫂,那個做當鋪的韓家太太不是打得韓三奶奶回家哭訴嗎,婆婆會打人,韓三爺又沒用,真不知道韓三奶奶接下來日子要怎麼過。」
李氏皺眉,「誰跟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回頭她要好好問問程嬤嬤,這些不像話的東西怎麼會讓靜淞聽到,要讓她知道是哪個婆子污了靜淞的耳朵,她非得賞幾個板子下去不可。
「反正就是有這回事,又不是捏造出來的,所以女兒才說不嫁。」徐靜淞起身一把摟住李氏,在她肩膀上蹭來蹭去,「女兒要一輩子當娘的女兒,讓娘寵著,天天好睡一覺到天亮,好不好。」
李氏聽她這麼一撒嬌,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孩子真是生來克她的,刺繡不行,彈琴不行,寫字醜得跟鬼畫符一樣,什麼都做不來,就是會撒嬌,但偏偏身為娘,就吃女兒這一套。
每次靜淞一軟求,她就拿這女兒沒辦法。
正當不知道該怎麼辦,郁枝過來說:「五太太,秦姨娘過來了,帶了兩位小姐,說做了您喜歡的藕粉圓子,想請您評評。」
李氏點點頭,「讓她進來。」
把女兒從床上拉起,給她理理頭髮,丫頭芬芳連忙過來替小姐穿鞋。
不一會,格扇開了,秦姨娘胖胖的身子跨過坎子進來,後面跟著兩個女兒,「奴婢見過五太太,見今日天氣不錯,到廚房做了太太喜歡的藕粉圓子,兩位小姐也有幫忙,還請五太太嘗嘗。」
徐婉藹屈膝,「女兒婉藹見過母親,四姊姊。」
徐秀芹連忙也跟著說:「秀芹見過母親,四姊姊。」
李氏微笑,「都坐吧,你們有心了。」
「太太過獎。」
秦姨娘到李氏這邊走動得要比梅姨娘勤快得多,徐五進是靠不住的,她又沒有兒子,因此她常常過來,不只陪李氏說說話,主要也是讓婉藹與秀芹跟嫡母多親近,將來說親時,好說上比較好的人家。
李氏規矩不多,也不排斥姨娘跟庶子女親近,秦姨娘跟梅姨娘都樂得自己養孩子,直到孩子比較大了,獨立院落為止。
既然主母李氏不介意,身為母親又怎麼忍得住不去看孩子,秦姨娘跟梅姨娘自然是常常往孩子院子跑,然後要孩子多多親近嫡母——李氏是個好人,不難討好也不難親近,大戶人家這種主母可是少之又少,吩咐自己的孩子要惜福。
秦氏三人做出來的藕粉圓子真是很道地了,一顆一顆的散在糖水中,透明的水晶紫看起來十分誘人,李氏自己吃了一個,又餵了徐靜淞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