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靈著手替陸歌巖療毒。紫衣青年帶了些藥物,將就可用,他中的暗器毒性也不太厲害,片刻後便清醒過來,與紫衣青年——梁覓談話。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梁覓微笑。「說來話長,我娘曾提過她有個姐妹,我成親後,心想我也沒別的親人了,若是姨娘還在世,應當將她接來奉養,就與阿禮出門,到我娘的家鄉尋找。」她瞧了灰衣青年荊木禮一眼,續道︰「到了那兒,老家已荒廢多年,我詢問鄰人,才知道姨娘遠嫁他鄉,據說是嫁給一位姓陸的商人,就定居在剛才那座城。我和阿禮找到這裡,沒想到城中唯一一戶姓陸的人家,住的居然不姓陸。」
荊木禮接口道︰「我們在城中打聽,得知陸家在二十年前發生的慘事,正好我們前陣子遇過一位為家人報仇的陸公子,兩件事合在一起推敲,就得知了某人的身份。」他不悅地瞄向陸歌巖。「她身子虛弱,不適合連日在外奔波,我本想帶她回家,但她堅持要找到你。」
陸歌巖只是微笑,並不開口。
梁覓卻沉不住氣了。「表哥,你早知道我是你表妹,為何不與我相認?」
鄺靈大驚,這位紫衣青年就是他表妹。仔細看她,言行舉止斯文雅致,五官細膩絕美,要是換上女裝,肯定是不輸李家六姨太的美人,若非她與陸歌巖有血緣關係,也不會如此相似吧?那麼灰衣青年便是她的夫婿了?瞧他面容剛毅英俊,神態沉穩,適才應敵的身手不凡,這樣的一對,是令人欣羨的佳侶……
陸歌巖淡道︰「過去二十年,我們不知彼此存在,各自過得好好的,何必非要相認不可?」他望向荊木禮。「何況,他並不希望我見你。」
「那是當然,我的妻子體質虛弱,不宜與邪祟親近。」荊木禮語氣平淡,但眼神頗有敵意。
邪祟?陸歌巖挑眉。「荊兄想必還記得新婚之夜,你我那場比武吧?」
「一個男人若在新婚之夜與人比武,身中十三劍,你想要他忘掉也很難。」
鄺靈目瞪口呆,他刺了表妹婿十三劍?而且是在新婚夜?
「我若討厭你,就不會只賞你十三劍了。」
換言之,因為不討厭,他才沒送他去當鬼,讓他平安當新郎官吧?
這男人對待喜歡的人的方式真教人吃不消……鄺靈默默望著荊木禮,頓生同病相憐之感。
荊木禮冷哼。「可惜我很討厭你,不介意回敬你十三刀。」
「表妹,你如果不想當寡婦,就讓你的夫婿安靜點,他惹得我很想拔劍了。」陸歌巖慵懶哼聲,雖然身上負傷,他的氣焰一點也沒收斂的意思。
「好了,你們別吵好嗎?都是一家人啊!」梁覓無奈歎息,瞥向鄺靈。「你們把這位小兄弟嚇得都不敢說話了。」
「她不是小兄弟,是我未婚妻。」
鄺靈猝不及防,粉腮失火。「我……我不是……」
「表哥,你幾時訂了親?怎麼沒告訴我?」梁覓又驚又喜,拉起鄺靈素手,仔細端詳她。「這位姑娘是哪裡人?家中還有誰?」
「她是鄺神醫的獨生孫女。」
「鄺神醫的孫女?她也精通醫術嗎?」「鄺神醫」三字震動了荊木禮,他急急道︰「我妻子自幼心脈受損,看遍名醫都治不好,不知姑娘可否看一看她?」
「是呀,在此遇到名醫的孫女,真是緣分呢,就請鄺姑娘替我瞧瞧吧!來,咱們過去那邊。」梁覓挽著鄺靈站起,對兩個男子道︰「阿禮,你陪著表哥,可別再吵架了。」說完,她便挽著鄺靈走到一棵大樹後。
鄺靈尷尬道︰「梁姐姐,老實說,我沒學到爺爺的幾成功夫……」
「不要緊,其實我多年前就拜訪過鄺神醫,他說過我這毛病是治不好了,是捱一日算一日,我告訴過阿禮,他大約是忘了。」梁覓灑脫一笑。「我只是想與表哥的未婚妻私下說幾句話而已。」
「那、那是他隨口胡說的,我與他並無婚約。」鄺靈耳根紅透。
「我與表哥不熟,但他是認真還是胡說,我還分辨得出,他說這句話時絕對是認真的。」梁覓親切地拉起她柔軟小手。「你與我表哥如何相識?」
鄺靈紅著小臉,一面替她把脈,一面將與陸歌巖自李府相遇的經過都說了。
「原來如此……沒想到鄺家才是橫山密書真正的持有人,這秘籍惹出的風波真不小。不過,等表哥娶了你,拿秘籍下聘,它不就自然回到你手上了?」
「這本來就是我家的物事,讓他以此下聘,未免太便宜他了。」
「說的也是。」梁覓莞爾。「跟他相處過的人,都不甘心讓他太好過。」
鄺靈噗哧笑了。此話真是深得她心呀!她輕輕放開手腕。「姐姐是心脈受損,我爺爺的醫術比我高明百倍,他說不能治,我想我也無法可施。」
難怪,她初次見到陸歌巖時,曾覺得他眼熟,原來她在數年前曾見過與他相似的梁覓前來求醫,而今他們聚到一起,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嗎?
「不過,倒是有個可能的法子,我手上有一味藥,名為血繡菊,專治心病,或許對姐姐的內傷有效;但此藥毒性猛烈,姐姐體質太弱,我怕你承受不住。」
「血繡菊?鄺神醫也曾跟我提過這味藥物,他說世間若有任何藥物能救我,當屬此藥。既然你也說不行,看來,這終究是我的命……」梁覓美顏黯淡下來。
「還有個我不肯定效果的法子。陸大哥曾想逼我說出秘籍的口訣,當時我不肯說,現在想來,他應該是想用它為你療傷吧!據說秘籍上的內功可治內傷,那就要他將秘籍交出來,我解譯之後讓你修煉,或許能奏效也說不定。」
梁覓愣住。「你……你肯將家傳的武功交給我?」
「爺爺只交代過我不可讓秘籍落入惡人之手,沒說我不能拿它去助人。我爺爺一生懸壺濟世,他若知道自己過世後還能救人性命,想必是很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