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召您進去。」
程叔感到意外,沒想到褚大公子會親自見他,他忙應是,跟著下人進去。
程叔低著頭走進屋裡。
「這是你家小姐做的?」
程叔回話。「是。」
「這東西真是她親手做的?」
程叔覺得奇怪,但想到女兒說這確實是小姐做的,便如實回答。「是的,我家小姐說這是她親手縫的荷包。」
「親手縫的?」
「是。」
褚恆之盯著這個荷包,臉色冷淡,沉默以對。
在程叔忐忑不安時,褚恆之對他道:「回去告訴你家小姐,就說這荷包我收下了,」接著對總管道:「拿錠銀子給他,送他出去吧!」
「是,公子。」總管含笑對程叔道:「請隨我來。」
「是。」程叔心喜,覺得女兒真是太多慮了,人家褚公子很滿意,還讓人打了賞呢!
程叔走後,褚恆之盯著手上的荷包,兩面不同的顏色、不同的布料,邊緣有縫線,繡工並不精細,且這塊布是縫上去的,上面的圖案是兩隻鴨。
褚恆之盯著看許久,淡淡地吐出一字。「丑。」
他把這個丑荷包擱在一旁,繼續看著手中的文冊。
過了會兒,他眼神瞟過去,又看著那荷包。
「真是醜。」又嫌棄了一遍後,他伸手將荷包拿來,收進衣襟內的暗袋,貼身放著。
程叔一回到關家,便把事情向關雲希說了一遍。
雲希聽了很滿意,她就知道褚恆之一定會收。
「既然他賞給你你就收下吧!錦香,帶你侈去庫房那兒,跟管事說從我的分例中拿錠銀子給你爹,就說是我賞的。」
程叔和錦香聽了,忙向小姐道謝,錦香便領著爹爹下去了。
到了屋外,錦香趁著四下無人疑惑地問自家爹爹。
「爹,那荷包……褚公子真的收下了?」
「是啊!」
「他看起來很高興?」
「是很高興呀!怎麼了,女兒?」程叔也一臉疑惑地看向女兒,「有何不妥?」
「沒事,有收下就好。」錦香笑笑,心想算了,別嚇唬爹,同時暗驚褚公子沒計較那個丑荷包,看來對咱們小姐寬容得很呢。她提著的這顆忐忑的小心臟總算可以放下了。
不過隔日,褚家就派人送了回禮,來人說是奉了褚恆之的命令,要把這份禮親手交給關家小姐。
當關雲希把盒蓋打開,瞧見裡面的東西時,回頭問錦香。
「他這是什麼意思?送這些給我幹麼?」
高級檀香木做成的雕花盒裡放著針線、一塊布料,以及一張圖。
錦香一看,立即就明白了,她瞟了將禮物送來的褚善一眼,而褚善則始終態度謙和,恭敬地站在那兒。
錦香拉著關雲希到一旁說話,小聲解釋。「小姐,褚公子的意思是……」她靠近小姐的耳旁,對她低聲咬起耳朵來。
她這麼小聲,就是怕褚家的小廝聽到,誰知道小姐聽完,變了臉色,大聲道:「什麼?要我一針一線縫那兩隻鴨給他?」
「小姐,那是鴛鴦……」錦香驚得對小姐猛使眼色,人還在呢,千萬別口沒遮攔啊。
關雲希要是會刺繡,何必把枕巾上的鴨剪下來縫上去?那已經是她能想出的最好辦法了。
也不怕丟臉,在褚恆之面前,她從不遮掩,自己是什麼德行,她都坦然地表現給他瞧,因為她不喜歡欺騙他人的感情,最好是把事情都攤開,褚恆之既然喜歡她,就得想想是否接受豆豆小9說提供這樣的她。
她不怕送丑荷包,就是想告訴他,喜歡她要三思,她可不是那種在家拿針線做繡活的女人。
關雲希率性瀟灑慣了,重生一世,亦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對於感情一事,她向來粗枝大葉,沒有一般女兒家的敏感和細膩。
為了山寨弟兄們的前途大業,她都可以豁出性命,這一世自然也不會拘泥於自己的婚事。
褚恆之喜歡她,她也覺得這男人挺有意思的。
若問她愛不愛他?老實說,她愛的人很多。
她愛那些山寨弟兄們的義氣、愛他們為了保護家族的拚命、愛他們彼此互相幫助的血性,更愛他們在努力活下去時,犧牲彼此在所不惜的奉獻。那種愛令她感動,這也是當初她為何毅然決然帶領大家,成為與官府對抗的山匪,並成為官府頭號通緝犯的原因。
而對於褚恆之,她也是愛的,愛在他面前直言不諱、愛與他鬥嘴鬥智、愛他面冷心熱的忸怩,也愛與他舉杯共飲、把酒言歡,更愛與他同樣認同那些山匪弟兄並非真正的壞人。
雖然褚恆之不說,但她知道,他也在查貪官欺民一事。
別看她有時大而化之,但在大事上,她也有仔細的一面,她查過褚恆之這人,發現他與其他貴公子不同,這男人不去花街柳巷,對待鄉親父老很仁慈,對下人也很公平。
她甚至打聽到恆之曾經救過一對差點被官宦子弟的馬兒踩死的父子,也曾經救了一名差點被紈被子弟拉去做妾的姑娘,最後贈送了兩名美人給那位紈褲子弟,才將此事壓了下來。
這些事傳不進朝堂,但百姓卻知道的最清楚,她只要走入人群裡打聽,便能發現褚恆之雖不為官,卻有著救民水火的仁心。
光憑這幾點,關雲希就覺得與這男人結親是賺到了。
因此她不理會錦香的警告,回頭吩咐褚善。
「回去告訴你家公子,我的繡工很差,送去的荷包只是代表我的心意,不用也沒關係,珍藏起來就好。」
重點不在那荷包能不能看,而是褚恆之有沒有收。這算是一個測試,那麼醜的荷包他都肯收下,就表示那男人有多想吃她了,這麼優秀的男人她不好好把握才怪。
褚善性子向來沉穩,聽到這話,心底暗暗佩服公子料事如神。
他依然不疾不徐地恭敬回答。
「我家公子有交代,姑娘若是不喜,那麼再加上這份禮,或許姑娘就喜歡了。」說時,雙手奉上一卷畫軸。
關雲希疑惑地將畫軸拿來,心想褚恆之在搞什麼名堂,她不信一幅畫就能打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