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先將大當家的身體帶回山寨,葬到後山那塊寶地,在望天石的那一處,就是上回你賭牌九輸了去跳河的地方。」
柴狼驚訝。「你怎麼知道?」
關雲希笑得賊。「我還知道你那次輸到連褲子都脫了呢,被你們大當家一腳踢下水去。」
柴狼張大嘴,指著她難以置信。
「她連這個都告訴你?」
「剛剛不是說了,我是你們大當家的結拜姊妹,她什麼都告訴我,連你屁股上有顆黑痣她都說了。」
無視於柴狼瞪凸的眼,她繼續吩咐。「記住,一定要葬在那兒,因為那兒背山面水,遠眺雪山,觀雨望雲,頭上又有大樹好乘涼,是你們大當家最喜歡的地方,知道嗎?」
柴狼本來還有些疑心,聽她連自己屁股上的黑痣都知道,再不懷疑,很自然地應是,接著又愣住,怎麼自己又乖乖聽話了?
「行了,就這樣,你帶大當家先走,我去引開那人,好讓二當家脫身。」丟下這話,關雲希便轉身返回,也不管他有沒有答應。
關雲希心想,潛入義莊找她,肯定是二當家的主意,而與褚恆之纏鬥的,當然就是他了,她得想辦法引開褚恆之,好讓二當家脫身。
她返回時,見到那兩人還在纏鬥,四周樹葉飄飛,殘枝斷木,正打得如火如荼。關雲希躲在暗處觀望,心想這個褚恆之倒是個深藏不露的,雖然她是大當家,但其實老二的功夫在她之上,是他們寨中第一好手,也只能跟姓褚的打成平手,若再纏鬥去,把官兵引來,老二肯定脫不了身,她得幫老二一把才行。
她拾起地上一顆小石子,在手上拋了拋。
她記得適才有人暗算她,害她跌個狗吃屎,來而無往非禮也,她怎能不回報一下呢?
她瞄準了褚恆之的背後,運指彈出。
褚恆之感到背後一麻,心驚之下,原本打成平手的兩人,因為這個變故,讓他落了下風,也在這時讓對手得了空,乘機打了他一掌,而他不得不緊急接住這一拳,內力相撞,他被彈開了好幾丈。
他急忙穩住身形,運功將腹內走亂的真氣給壓下,見對方要逃,他要再追時,另一顆暗器又打來。
他單手接住,是一顆石子,殺人的目光朝那暗器的方向狠狠射去,身形一閃,朝那偷襲之人攻去。
關雲希就這麼老神在在地站著,不閃也不躲,叉腰等著他。
褚恆之一看清是她,手中劍氣一偏,驚險掠過她臉龐,打在一旁的大樹上,樹枝應聲而斷。
幾個回身落地,他將內力收回,鐵青著臉瞪著她。
「你偷襲我?」
「是。」她答得光明正大。
「你果然和他們是一夥的。」
「沒錯。」
他猛然欺身而來,霸道的威壓籠罩她週身,危險的語氣夾帶著死亡的警告。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他的氣息離她很近,渾身的氣都是冰冷的,但關雲希既然敢認,就敢擔這個後果。
「我若是真要對你不利,用的就不是石子而是刀了,瞄準的也不是你的麻筋,而是死穴了。」
他瞪著她,雖憤怒,但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適才她的確有機會傷他,也正是因為她沒有,所以他也沒對她出手。
「他們是誰?」
「來收屍的,一具屍體而已,你就別跟死人計較了。」說完,關雲希轉身就走。
「站住!」
關雲希停下步,轉頭看他,好整以暇地等著。
「你還沒解釋,今夜為何潛進義莊?又和那位女匪有何關係?」
「那具女屍是巫江寨大當家葉楓,她是被地方貪官陷害而冤死的。」
「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巫江寨的山匪打算歸順朝廷,在歸順那一日,葉楓帶著山寨兄弟迎接官兵入山,哪道那些官兵卻不是來收歸他們而是來滅口的。」
褚恆之瞇細了眼。「你又如何知道?」
她勾著笑。「因為那日,我在場。」
褚恆之頓感意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你在場?」
「是呀!那一天,對巫江寨所有人來說,是充滿希望的一天,他們原本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卻被地方官的貪贓枉法弄得民不聊生,許多人沒飯吃,苛捐雜稅又逼得人活不下夫,賣田、賣屋,最後只得賣妻、賣子,逼得百姓為了活下去,只好據山成匪去搶官糧,這叫官逼民反,若是能吃飽,誰願意當山匪?」
關雲希看著褚恆之一臉的意外,冷笑繼續道:「本以為換了一豆豆小9說提供個官,會對百姓好一點,那官老爺還說,這都是前任官員的錯,只要山匪肯歸順朝廷,朝廷願意給百姓一個公道,誰知卻是走了一隻狼,又來了一隻虎,前一個只是貪百姓的銀子,後一個則是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關雲希說到這裡,看著褚恆之,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她會跟褚恆之說這些話是有原因的。
一來,她猜測褚恆之今夜來到義莊,肯定也在查什麼。義莊放的全是山寨那些弟兄的屍體,所以她猜褚恆之要查的,必然跟這次剿匪一役有關。
二來,托關家小姐這個身份之福,讓她得以查到褚恆之的父親乃刑部尚書,二品官啊。
褚恆之夜探義莊,或許是褚大人授意的,這也是她因何要把這些事告訴褚恆之的原因。
她還是大當家的時候,無法將這些事往上告官,現在既然她成了關家小姐,那麼她就要好好利用這個優勢。
「真想不到,堂堂關家千金,竟與土匪大當家有來往?」
她停下腳步,未回身,而是轉頭看他,冷笑道:「在朝廷眼中,她是土匪,但在百姓眼中,她一不搶民,二不害民,她搶的都是貪官從百姓那兒斂下的財富,她不過是用手段再搶回來,還給百姓罷了,而那些頂著官帽,穿著官袍的官爺們,卻做著剝削民脂民膏、仗勢欺人之事,你說,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土匪?」
見他沉默地看著她,一語不發,她也不再理會他,逕自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