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婢?」孟明森雙眸一厲。
哥哥一臉森寒,做妹妺的笑嘻嘻地扯他袖子,「沒啥事,你也曉得你妹妹愛作怪,沒法安分,帶兩個以防萬一。」
「姓莫的小子給的?」他面有慍色。
「我跟他討要的。」
她裝作很老實的回話,讓寵妹妹的孟明森消了一半怒氣,另一半仍是十分在意。
「可靠嗎?」他謹慎的看了看長相中等的丫頭,審視她們是否值得信任,有沒有能力護住妹妹。
「目前看來還不錯,但會不會背主就不曉得了。」她肩一聳,說得好像在挑青菜蘿蔔,品相差沒關係,能吃就好。
「背主?」冷冽的眸光一射。
看孟明森兩眼冷得像要生剝她們的皮似的,春意、春遲趕忙表忠心,明言絕不背叛。
「你們不背叛的是我還是長歡哥哥?若是他吩咐你們辦件事而我不同意,你們聽誰的?」二選一的抉擇,有趣的玩法。
「這……」兩人傻眼。
你看我,我看你,沒法回答。
「瞧!猶豫了吧!在你們心中長歡哥哥才是主子,我是附屬的任務,兩人若起衝突時,你們的立場很鮮明。」她不會在意的,因為她也不會把丫鬟當家人看待,幾年後她們年歲到了便嫁出去,再依需要買人。
擁有現代思維的孟淼淼將彼此定位在僱傭關係,每幾年一換也是很正常的事,她前一世的家中也有家政婦和定時保養花木的園工,誰會和家裡請來的傭工有深厚的情誼。
我付錢,你幹活,就這麼簡單。
她又不和人建立長久合作關係,何必管他心向誰,只要把分內的事做好,皆大歡喜。
「不是的,小姐,奴婢們的爹是早年跟在老爺子身邊的護衛,老爺子退下來後,他們就在府中教小一輩的主子拳腳功夫。奴婢們打小生在府中,以莫府為家,但小姐是奴婢們的主子,奴婢們誓死保護小姐。」春意沒把話說死,主子不一定只有一個,她兩人的話都聽。反正遲早是一家人,聽誰的還不一樣。
「是呀!小姐,奴婢對您可是言聽計從,不敢有二話,您說打狗就不敢踹豬,您要殺人,奴婢給您遞刀,誰想對小姐不利,奴婢鐵定擋在最前頭。」武婢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為主子生、主子死。
「是嗎?」孟淼淼偏著頭,深感懷疑。
「是的,不管小姐說什麼,奴婢們必定完成。」兩人異口同聲,唯恐說慢了被退回去。遭主家遺棄的下人是沒法回到原來的地方,成了無主之人,她必須想辦法生存,無可依附。
對以府為家的下人而言,這是很可怕的下場,表示他們出事不再有人出面保人,得切斷和府中家人的往來,受了欺凌要自個兒忍受,過著低聲下氣委屈求全的日子。
「那好吧!你們再站遠一點,別讓我瞧見你們的身影,我和大哥說悄悄話,不許偷聽。」孟淼淼搖搖小指頭,模樣嬌憨。
「小姐,主子說讓我們不要離您太遠……」春意一急就說錯話,可她猶不自知,還妄想勸服孟淼淼。
「主子?」她發出疑問。
輕如羽、重如石,喀的一聲讓人心發慌。
「小姐,春意的意思是奴婢們最好不要離您太遠,以免有突發事故……」春遲亡羊補牢的解釋。
孟淼淼咯咯笑,「你們認為我大哥會往我脖子上抹刀子?」
「呃!孟公子是文弱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她們看來,讀書人多的是氣節,卻無法自保。
「我再文弱也不會讓妹妹受到一絲傷害。」孟明森一說完,動手將一截柴火對半剖開。他借住法華寺禪房,生活所需一切自理,他每月十兩香油錢,廟裡的小沙彌會固定送來白米和蔬菜,他自行處理便是,不假手於他人。
法華寺有一處廂房專供上京趕考的學子借住,共分三個主院,十五個小院,有的三、五人同住,有的是十餘人睡的大通鋪,趕考時間人太多也得擠一擠,京裡客棧住不下。
孟明森提早到京城,住的是三人小院,不過還沒人入住,只有他一人,感覺就像是為他而設的居處。
本來孟淼淼要為他找一個人照料起居和三餐,但他婉拒了,借住寺廟本就打擾,哪還能增加人家的煩惱,何況他也不是被人侍候慣的公子哥兒,簡單的家務事還是做得來。
他是個好哥哥,不想妹妹為了他的事勞心勞力,他跟著妹妹進京是擔心她適應不良,或是被人欺負了,他好隨時護住她,而非反過來要她照顧他,事事周全。
而也幫著種田、鋤草耕地的孟明森並未如春遲兩人所想的文弱,他有一把莊稼人的氣力,真要遇到事也不至於百無一用是書生,起碼一拳砸下去也能倒下兩、三個。
「孟少爺……」您不要為難我們!
雖然他拳腳有力,可是別搶她們的活呀!公子的話不能不聽,她們怎麼能離開小姐身邊呢?
「唉,我就說吧!你們不當我是主子,我還真沒說錯,可憐我還得養著祖宗。」想玩呀!玩個大的唄!
兩人一聽都快哭了,齊齊下跪磕頭,「奴婢不敢,奴婢不是祖宗,小姐饒恕!」
「可我怎麼還看得見你們?」口說不敢卻陽奉陰違,真真可惡,還不是看她年少好欺。
聽著孟淼淼意有所指的暗示,兩人苦笑著起身,腳下一蹬,飛到小院外,相視無言。
「古靈精怪。」孟明森笑啐。
「哼!大哥不曉得她們多煩人,我走到哪兒就跟到哪。」
「一天吃幾口飯都數得清清楚楚,隔天少吃一口都不行,還問我是不是生病了。」她們就是見不得她好,巴望著她臥病在床,她就不會有餘力往外跑。
「這麼不待見她們?」他取笑。
孟淼淼鼻子一擰,做了個受不了的鬼臉,「我本來讓長歡哥哥給我幾個跑腿的,我有事就能吩咐他們去做,誰知他直接給我兩個獄卒,說好聽點是保我平安,實則形影不離,我每天吃什麼、做什麼,和誰起口角了,他立即就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