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沒有我有幫忙撿柴!」
「撿到河裡?」
她圓臉微紅,知道他說的是稍早她跌到他懷中,一不小心將撿來的木柴給扔進一旁的小河裡,讓它們飛奔自由。
粉嘴囁嚅,她再辯,「那是意外……我、我還有幫忙裝水!」
「是裝水還是淹死你自己?」他挑眉,提醒她是誰救了她那條小命。
「唔!那……」也是意外……
站起身,厲天行居高臨下的俯看她。「從今日起,你什麼事都不必做,只要盡你身為藥僮的本份。」
藥僮?嚴喜樂秀眉微蹙,半晌才恍然大悟。是啊!她可是以厲天行藥僮的名義上路,可不是來為他打雜的,這麼說來,她不會撿木柴、不會盛水、不會煮食,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嘛!只要她盡好藥僮的本份就行了,只是……
身為藥僮該做些啥事呀?
她困擾著,正想開口詢問,就聽厲天行又開口。
「至於其他雜事,包括煮食,從今以後就交給他們。」剛毅的下顎努向躲在一旁偷笑的周家兄妹。
此話一出,偷笑的兩人、困惑的一人全呆住,瞠大雙眸,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離他最近的嚴喜樂率先回過神,一個箭步衝過去緊緊抓著他的衣襟,眼底閃著無法言喻的欣喜再次確定。「你、你再說一次?」
看著那湊得太過靠近的圓臉,厲天行的臉頰沒來由地一陣熱,他連忙撇開臉,粗魯拂去她的手就微咆,「沒聽清楚就算了!」
說完,他轉頭就走,身子迅速沒入漆黑夜色中。
撫著被他甩開的雙手,嚴喜樂不以為意,只當他是不習慣當好人才會不自在。
她開心的衝向還傻在一旁的周家兄妹。「聽見沒?你們可以留下來,真是太好了!」
第3章(1)
初秋時分,炎熱的夏季轉換成落葉繽紛的涼爽季節。
四個人走走停停也走了三個多月,這期間他們走過了無數村莊,換了無數次的馬匹,馬兒全是怒風堡供應的上等好馬,伴著他們跋過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他們一路往北行,衣物也由涼薄的衣料換為保暖的棉襖,就連車廂都讓厲天行換成較大且舒適的款式。
她曾問過他,為何要換?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媛媛一眼,沒多做解釋。但光是那一眼,她便猜得一個可能性。
他會這麼做,可能是因為那原本沒舖軟墊的車廂,對嬌柔的小女娃而言,很不舒適,雖不知他是否真是為了媛媛而換,但光是這件事,就讓她對厲天行改觀不少,對他的厭惡也逐漸消弭。
想著,她這才發覺自個兒離開杭州已過了三個多月,跟在厲天行身旁也三個多月了,早由一開始的不適應慢慢變得習慣他的個性。
這人雖老擺著張冰塊臉給她瞧,但其實對她還不錯,凶是凶了點,不過對她還算尊重,而且呀……最近她老覺得,那張冰塊臉似乎愈來愈好看,即便是擰著濃眉瞪她,她仍覺得他真是好看得緊……
「樂姊姊,你好了嗎?厲大哥要我催催你!」
門外突然揚起一聲嬌脆的童嗓,打斷在腦中描繪某人剛俊面容的畫面,她圓臉微窘,捏著鼻子喊了回去。「就好了,你叫他別催,這事又不是光催就能快—」
才念著,腹中又傳來一陣翻騰,痛得她閉上嘴,專心解決眼前的「要緊事」。
約莫過了一刻,她才一臉解脫的由茅廁走出,舀了清水淨手。
「呼!疼死我了。」撫著肚子,她朝在旁候著的周媛媛走去。
「樂姊姊你沒事吧?」周媛媛睜著大眼擔憂的望著她。
嚴喜樂嘻嘻一笑,拍拍那顆小腦袋瓜,「沒事!你樂姊姊我呀,什麼都沒有,就這身上的肥肉多,多瀉幾次肚子沒事的,你甭擔心。」
嘴裡雖這麼說,可她其實非常「有事」。兩個月前的某一日,厲天行突然拿了瓶藥丸給她,吩咐她每回用完膳就得服上一顆。
不疑有他,她每日乖乖服用,然而就在她服完藥後的一個時辰,必定會鬧肚子疼,那疼不是拉肚子的腹絞痛,而是有點像癸水來時那般的悶疼。這點痛她還可以忍受,可怪的是,除了瀉肚子外,她的食慾也大大減縮,有時甚至連減半的飯量都吃不到一半。
一開始,她懷疑自個兒病了,但沒多久她就知道並不是病了,而是厲天行給她的藥丸搞的鬼。
瞇起圓眸,她迷惑的看著坐在馬車上等候的厲天行。她今天一定要同他問個明白,否則她再也不吃害得她瀉了兩個月肚子的狗屁藥丸!
望著由茶棚緩步而來的人兒,厲天行眸底閃過一絲滿意。
站在他面前的嚴喜樂,與昔日的肉球已是天差地別。現在,那張圓潤的臉龐已成了鵝蛋臉,圓眸因臉型變得細長而更加明亮有神,彷彿兩顆通透的琉璃珠子,穠纖合度的身段、窈窕曼妙的體態,她舉手投足之間皆散發著南方女子該有的嬌柔姿態。
她完全像是變了個人,雖稱不上絕艷,卻有著不同以往的秀麗風貌。那臉蛋、那雙眸、那菱唇,以及與「圓」這字眼完全脫離的勻稱身材,讓他每回看見仍然會走神,難以聯想她便是之前走得快一些,便會累得喘噓噓的嚴喜樂。
上了馬車,嚴喜樂並沒像以往般鑽進車廂裡與周家兄妹談天說地,而是一屁股坐在厲天行身旁。
她以手肘推推身旁一逕盯著她瞧的男人問:「喂!咱們究竟要上哪兒呀?」
被她這麼一推,厲天行才驚醒,有些狼狽的拉回視線,雙臂一揚,驅馬前行。
見他沉默不語的直視前方,像是沒聽見她的話,嚴喜樂手一推,擰眉又問了。
「喂!你有聽見嗎?」
厲天行冷著張臉,沉聲道:「你似乎忘了誰是主子。」
喂?這膽大包天的丫頭,居然動不動就拿他當小廝喚,當真不把他這主子給放在眼裡了?
輕咬粉唇,嚴喜樂自知理虧,卻又不想喚他主子,半晌,她才折衷的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