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堡主好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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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不是讓他心煩意亂的原因,畢竟官府已對江橫山發佈海捕文書,除了朝廷的百兩懸賞金外,他更是重金懸賞萬兩銀,人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現下,他只須待在府中靜候佳音即可。

  這次出門,除了處理江家寨之事外,最主要的便是到沈府找沈昱修算帳。

  而他此時的浮躁不安,正是因這趟到沈府所得知的事。

  瞅著他沉肅的面容,柳飛雪雖覺不對勁,卻也沒再深究下去。她啟唇,輕緩的問:「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很累?」

  嫩軟的手悄悄撫上他削瘦的臉龐,她眉心輕蹙,臉上露出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心疼。

  望著她的憂慮神色,展少鈞胸口一陣抽痛,神情痛苦的再次緊抱住她,將自己深埋在她肩頸之中,啞聲低喊,「不要走……」

  柳飛雪心弦一震,被他那近乎懇求及畏懼的語氣震得渾身發軟,小掌想也不想的改環住他的腰,柔聲反問,「我能走去哪?」

  她嫁予他,便是他的妻,今生今世都無法、也不可能會離他而去,但他此時的反應卻是她前所未見的,就像是……她即將離他遠去永不回首一樣。

  問題是,她沒要去哪兒呀。

  展少鈞不語,就這樣擁著她、抱著她,嗅聞她身上散出的淡淡芬芳。

  兩人貼靠的極近,近到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急促的胸口起伏。

  她馥軟的身子教他緊擁,力道不似方纔那般用勁,卻也教人難以掙脫,且讓她錯覺的以為,他像是會抱著她至天荒地老,永不放手。

  他沉默,她也只好沉默。手輕柔的拍著他的背,想為他分憂解勞。

  即使在畫舫上的那吻令她的心紊亂至今,一幕幕擁吻、纏綿的景象無時不出現在她腦海,提醒她那日的失控,也明白她現在不該主動靠近他,避免再次勾起那日的回憶,但,今夜的他太過反常,讓她忍不住想安撫,為他分擔那股不知為何而來的恐懼。

  所以她放任自己擁著他,不去想著心裡的紛亂,也不去猜想他今夜的反常。

  清晨,鳥兒啁啾,秋陽露面,黃金光芒透著窗欞投射入屋,照亮一切。

  瀰漫於半空的細小微塵在房內輕揚,似金粉般輕灑在床榻上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

  捲翹的墨睫顫了顫,柳飛雪緩緩甦醒,半睜著鳳眸,迷濛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白茫。

  入眼的景色不是以往輕透飄逸的紅色帷幔,而是一片陌生的白,這讓她困惑的眨了眨眼,伸起手,觸碰那不知何時更換的帷幔。

  小手一貼,掌心裡傳來的熱度與結實觸感讓她倏地圓睜水眸,這才發現眼前的白並不是帷幔,而是展少鈞身上的雪白單衣。

  「早。」已醒來多時的展少鈞溫柔的睇望著她。

  小臉微紅,柳飛雪無措的想收回貼在他胸膛上的手,卻尷尬的發現自己的另一隻手竟還環在他的腰際,抱得牢緊,整個人像只畏寒的貓兒窩在他溫暖的懷中。

  怎麼回事?他怎麼還在房裡?這時間他不是早已起床到議事廳辦事了?

  從今夜開始,我都會在這房裡陪你。

  噢!是了,她憶起他的話,也想起他自從將怒風堡的事交付給李子淵後,便成了無所事事的「閒人」。

  「早、早安。」她微窘的說。正思忖著該不該收回纏繞在他身上的雙手時,展少鈞卻早一步的替她拉下手,起身下榻,喚來丫鬟送上清水。

  他將布巾浸入銅盆,擰了擰,又步回床榻,「起身,我幫你抹抹臉。」

  柳飛雪一聽,連忙搶過他手上溫熱的布巾,輕嚅的說:「我自己來。」

  話畢,她急忙下榻,來到銅鏡前拭臉梳洗。

  這不是他第一次想幫她梳洗,他們倆剛成親時,也曾有過幾回。

  他待她極好,好到有時她都會以為他仍把她當成九歲的柳飛雪,凡事都為她備妥。

  才想著,身後的男人已來到身旁,捧著一襲杏黃羅裙,靜靜在旁等候她。

  她旋身,一把拿過他臂上的衣裙,輕咬粉唇,繞至屏風後著衣。

  「我幫你。」屏風外,傳來醇厚的嗓音。

  「不用,我可以的。」柳飛雪急忙拒絕,穿衣的速度又快了些,就怕他真衝了進來。

  半晌,她撫撫衣裙步出屏風,就見他已換了藏青長袍,頎長的身子佇立在窗前,負手眺望窗外景致,眉頭緊皺。

  他憂鬱的神情無端扯得她的胸口隱隱泛著痛,令她有股衝動想撫平那眉心上的摺痕。

  聽見細微的腳步聲,展少鈞身子一旋,在看見她時兩眉間的摺痕倏地逝去,一抹和煦的笑容取代了原本的鬱結。

  「過來。」他柔聲喚。

  見他舒開了眉,柳飛雪的心痛卻未跟著舒緩,而是揪得更疼。

  她看得出來,這男人有事煩心,卻總是在她面前表現出無事的模樣,若非他方才來不及收住的憂鬱讓她給瞧見,恐怕她真會以為他昨夜的失常不過是夢境罷了。

  她不喜歡他強顏歡笑的模樣,那讓她也跟著不好受。

  抑下心口那份不舒坦,她走至他身旁,「你要帶我去哪兒?」

  昨夜,他同她說今日要帶她去個地方,簡扼的交代後便吩咐她先就寢,自己則到內廳沐浴淨身。

  她追了過去,本想詢問他要帶她去哪兒,卻在看見他脫得一絲不掛的精壯身軀後又害臊得奔回床榻,閉眼假寐。

  想起那無一絲贅肉的完美體態,柳飛雪立即紅了雙頰,垂下眼睫,不敢再多瞧眼前人一眼。

  牽過她的手,展少鈞攜著她出房,邊道:「帶你去治病。」

  「治病?」她不解的仰起臉蛋看著他,「我沒生病,為何要治病?」

  她的風寒早已痊癒,加上喜樂這些日子軟硬兼施的逗她定時用膳喝藥,她的元氣早已恢復,身子骨好得很。

  「你有,而且病得不輕。」

  兩人一路穿廊過院,很快來到大門口,馬車早已在門外候著。

  他扶著她上馬車前的小矮凳,「小心。」

  「我真的沒病。」立在凳上,她轉首定定的看著他,再次重申,但甫對眼,她立時察覺到他眸底那亟欲掩飾的掙扎與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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