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看她氣色不差,目光又落在她手上,確實只有些擦傷,這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她起身就要帶著傅榛離開。
但傅榛眨眨眼,看了漂亮的姊姊一眼,嬌俏的抬頭看著母親,「娘親,我留下來陪姊姊好不好?」
「可是姊姊才回家,她累了,需要休息。」劉氏態度也硬,她想的一向就多,不知道傅筠喜不喜歡這個妹妹?
傅榛生動的小臉下子就皺成個小包子,可憐兮兮的看著姊姊,眼眶都紅了。
傅筠微微一笑,「母親就讓她留一會兒,我累了會讓丫鬟送她回去。」
傅榛眼睛倏地一亮,馬上咚咚咚的跑到她身邊,笑得燦爛,哪有啥淚光?
劉氏在心裡暗歎一聲,又見傅筠臉上沒半點不情願,才點頭,「好,我讓翠微在外面候著,晚一點就由她送榛榛回去。」
傅筠知道翠微是劉氏身邊的大丫鬟,她點點頭,劉氏便出了門。
「妹妹想做什麼?」傅筠伸手將妹妹落在臉頰的碎發拔到耳後。
「我喜歡下棋,爹爹有空都教我的,說可以讓腦子靈活。」她歡快的說。
傅筠想起她似乎也曾有被爹爹抱在懷裡,拿著黑白子一子一子下在棋盤的記憶。
她回身吩咐玉杉拿來棋盤,姊妹倆就連下三盤,傅榛人小棋藝不精,下得又快,還是傅筠好生教著,速度才慢了些。
當傅榛心滿意足的回臨南院後,就抱著母親說:「姊姊好溫柔,讓我好幾個子兒不說,還教我下棋,跟爹爹一樣棒棒的,還讓丫頭備了點心跟溫果釀——」
也是從這一日開始,傅榛有空就往棲蘭院跑,纏著傅筠,劉氏怕擾了傅筠,傅書宇卻是樂見此事,姊妹情深是好事,反而要劉氏別拘著小女兒,每日他從戶部回家,更不忘尋些小玩意兒,讓傅榛第二日可以帶到棲蘭院與姊姊同樂。
「姊姊,這九連環很難解,姊姊怎麼可以這麼快就解出來?」暖呼呼的屋內,傅榛坐在榻上,看著手上愈解愈亂的九連環,兩道秀氣的眉毛都要打結了。
「這不難,你別急,我教你,你先這樣。」傅筠坐在她身邊,細心的拿著九連環教著。
傅榛睜著大大圓圓的眼睛看著,那可愛又專心的模樣,讓傅筠忍不住伸手揉揉她柔軟的髮絲,前世,她們不曾有過姊妹情,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在一旁伺候的玉葉蹙眉看著姊妹倆有說有笑,先與另邊站著的玉杉交換一下目光,即彎身拿起桌上涼了的茶壺,靜靜的跨出屋子,離開棲蘭院後,拐個彎就轉往老太太的惜春堂去,將兩姊妹融洽相處的情形告知傅老太太。
傅老太太坐在暖炕上,沉默很久,傅筠到底在想什麼?這些日子,她明裡暗裡已經盡力挑撥,傅筠卻好像油鹽不進,但對她這個老太婆的態度也沒變……她抿緊薄唇,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無法不耿耿於懷。
不過,現在較重要的是搞定劉氏,她這幾日備了多少禮送去給娘家哥哥,她可是一清二楚,縱然用的是她的私房錢,但這大手大腳的是想做什麼?
她思緒煩亂,對玉葉揮揮手,「繼續盯著你家姑娘。」
玉葉一愣,雖感不解,但還是行禮離開。
接下來一連數日,除了劉氏外,傅老太太一一將府裡幾個女眷找來深談,至少都待上一刻鐘的時間才離去。
時序入冬,雪又下了一陣,一夜的積雪從梅花樹上崩落而下,在寂靜的清晨發出聲響,即使天色未大亮,寒風呼呼的吹,仍有不少人踩著尚未掃開的積雪,一步步的往傅老太太的惜春堂走去。
溫暖的屋內依次坐了傅老太太、傅玫儀、徐虹、游氏及劉氏,劉氏明明是府中的大太太,但與眾人生疏,又被刻意疏遠,獨坐一處,倒顯得像外客。
傅筠乖巧的坐在傅老太太身邊,拜上一世之賜,她知道有個局在等著劉氏,她已想好法子幫襯。
傅老太太沉著一張臉坐在上首,先是提了家裡一些鎖事後,目光看向一直恭敬坐著的劉氏,「你回京已有些時日了吧,知道你甫回京有些人情事故得處理,便省了你的請安,但算算日子,也該跟你說說家裡的規矩了。」
「謹遵母親吩咐。」劉氏起身行禮。
「嗯,坐下吧,每天卯時三刻就要過來請安,這是咱們府裡的規矩不說,你也該跟我這婆母多熟悉才是。另外,你娘家哥哥來京幾年,早已在京裡立足,但你已經出嫁,也不好常回去,不知道的以為我們對你不好,你勤著回娘家訴苦呢。」
傅老太太的丈夫離世多年,她在府裡自然是橫著走,又自詡清貴,時不時透著一股高不可攀的倔傲神態,但話裡的含意實在刺耳,傅筠心中嘲諷不平,臉上卻不動聲色。
被指責的劉氏頓覺不平,她離京多年,回來與兄長見面,也不過走了三趟就被盯上了,她再次從椅上起身,不鹹不淡的看著傅老太太,「傅家規矩,媳婦自當遵從,然媳婦久未見兄長,回家三趟,亦是夫君要我帶榛榛過去認親,熟悉熟悉。」
在座除了傅筠看她一眼外,其它人皆低著頭,勾起唇角無聲的笑,呵,還真是硬氣。
「你這是在拿書宇的話來堵我這老太婆的嘴?」傅老太太臉色難看的拍桌怒道。
「兒媳不敢。」劉氏彎身行禮。
傅老太太眼眸深沉的正要發話,傅筠清脆悅耳的笑聲陡起,「祖母,您嚇著母親了,這一家人,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只是,說到規矩,這卯時三刻請安,既是家規,我跟嬸嬸等人是不是也得照做?還有啊,大姑姑三天兩頭的就回娘家,還小住兩三日,太姑姑的婆家會不會也如祖母所想,以為她是回娘家訴苦呢?是不是祖母得勸勸大姑姑別這麼常回來?」
呃——怎麼把她們全都繞進去了?徐虹、游氏互看一眼,表情都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