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玫儀更是氣得臉色陛青陣白,她隔三差五的回娘家,小住兩三天已成習慣,昨晚她就是在未出嫁前的院裡睡的。
她夫家家境清貧,只能汲汲營營,謀些蠅頭小利,日子過得捉襟見時,娘家這邊有利可圖,她只要幫著出謀劃策搞定傅筠的嫁妝,就有一座小金山可用,若非有如此好處,門第略低的夫家又怎麼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她三天兩頭回娘家?
氣氛凝結,除了劉氏詫異的看著傅筠外,其它人的臉色都是又紅又白,難看得很。
「祖母啊、您別怨筠筠說了實誠話,你不時念著咱們是書香世家,您又是府中最尊貴的老祖宗,對一干晚輩怎好厚此薄彼?要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日有閒言傳出,說祖母欺負新媳婦,這可是要丟大臉的。」傅筠嬌俏的坐在傅老太太身邊,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這股僵滯的氛圍。
傅老太太輕咳一聲,微瞇眼看著她微笑的臉龐,胸口憋著一股怒氣,卻也只能點點頭,「老太婆懂,不怨你,請安的事就罷了,一個月就初一、十五過來請安吧。」
劉氏很清楚,請安這事肯定只針對自己,是想折騰找事吧?幸好傅筠解決了,她神情複雜的再次行禮,才在椅子坐下。
第三章 助母親掌家立威(2)
傅老太太目光微閃,今天眾人齊聚一堂,有些事可是事先謀劃串聯好的,總得成事。
於是,在她意有所指的目光下,傅玫儀像是忘了剛剛的堵心事,叨叨的提到自己為了撐起婆家,將嫁妝全數充公的事,「反正進了婆家都是一家人。」
此話一出,傅筠就聽到徐虹及游氏都順著應聲,「這是應當的,都是一家人,分什麼彼此,我們亦是如此。」
傅筠在心中冷笑,這些人看似齊心,彼此也是勾心鬥角,各有各的小心思,她們的嫁妝可沒有全數充公,只是拿出一小部分而已。
劉氏一向就聰敏,聽著這話也明白眾人的用意,然而,不讓她這長媳掌中饋,竟然還要她將嫁妝充公一起管理,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伸黑手動了她的嫁妝?她再度起身表明立場,「這一點恕兒媳辦不到,那些日後都要給筠筠跟榛榛辦嫁妝的。」
傅老太太臉色陡地一變,「置入公中,難道就不替她們辦嫁妝了?不過是如今你們一家三口進府,家裡負擔重了些,吃的用的哪裡不需要用錢?你的嫁妝收進公中,日後,你們的家用也一律由公中出,這有什麼辦不到的?」
「我們大房的費用,兒媳早有打算,不必公中出,母親也不必擔心,一照舊,夫君的俸祿一樣會交入公中,僅留部分在手中。」劉氏在回京時,早將心中打算與傅書宇說過,傅書宇也是支持的。
傅老太太瞧她一副油鹽不進,還提到最出息的傅書宇的俸祿多數給了公中,雖然這是事實,但這不啻是下她這老太婆的面子。「我真是命苦啊,一大家子的事,老大媳婦防我像在防賊,這是在誣蔑我這老太婆的人格,我還要不要活啊!」
傅老太太惱羞成怒,竟當場撒潑,其它幾個人急忙上前安慰。
傅筠也順勢拍撫著傅老太太的背,喃喃說著要她消消火。
劉氏色發白,但她站得直挺挺的,不願認錯,她很清楚自己的底線在哪,一旦退到底,就再也出不了頭。
傅老太太又哭又叫,撒潑似的拚命搥胸,傅玫儀火冒三丈的派人去將傅書宇找來。
傅書宇匆匆到來,哪知面對的是如此陣仗?自家媳婦面無表情的垂頭站在一邊,其它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她是如何氣煞母親,他頭昏腦脹之際,矛頭卻突地朝他射來。
「大弟,母親是如何待你的你最清楚。」傅玫儀氣呼呼的要他表態。
「是啊,娶個這樣的媳婦,當兒子的還不替母親說話?我還要不要活啊!」傅老太太得寸進尺,喊出來。
傅筠蹙眉,傅老太太壓著傅書宇教訓媳婦,他不做便有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傅玟儀等人還存著壞心思,口水不嫌多的用力搧風點火。
「大弟怎麼不說話呢?弟妹這可是在忤逆母親啊。」傅玟儀眸光一閃,瞪了他一眼。
「就是,大伯,你是一家之主,不能不說話啊。」徐虹也出聲附和,心中卻頗為不屑,只是不好表現出來。
傅書宇抿緊薄唇,他很不願意遵從,妻子是什麼個性,他比誰都清楚,他心中自有是非。
「怎麼?不敢?莫不是夫綱不振?」傅老太太見他鐵青著臉,雙眸已經騰騰冒火。
劉氏眼眶泛紅的抬頭看著被圍攻的丈夫,咬著唇,不願讓他為難,她上前一步,便要握拳跪下。
偏偏有人得了便宜還賣乖,陡然上前拉任她,「還是別在這兒跪吧,瞧弟妹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母親看了心更煩,依家規,你這可是犯了忤逆大罪,該去罰跪祠堂才是。」傅玫儀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
「書宇,這就是你娶回來的好媳婦,還給我臉色看了,女人的三從四德呢?她也是出身官家,學的女則女誡都到哪兒去了?」傅老太太一股火全往兒子身上用力撒。
「兒子——」傅書宇寬袖裡的雙手握拳。
「祖母,您這可真冤枉母親了,我這母親,開心是這張臉,不開心也是這張臉,哪來的什麼心不甘情不願?」傅筠突然開口,「瞧您這心火冒的,咄咄逼人的樣子,外面的人不知道您的,恐會說您吹毛求疵,心地狹小,沒事找事呢。」
傅筠說話間落落大方,美麗的臉上帶著合宜的微笑,語氣也和緩帶著親近,分寸拿捏得宜,讓傅老太太想發難都不成,只能憋著氣死死瞪著她。
「這些年來,父親孝不孝順,您還不知道嗎?何況,孝道大過天,隨便扔了個忤逆大罪就要母親去跪祠堂,也要看祖先們想不想看啊?」她看著劉氏閃動著淚光的眸子,微微一笑,再握著傅老太太的手,「到時候祖宗們覺得是祖母苛刻後代,夜裡入夢教訓,到底也是不好,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