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蘇嬤嬤趕緊去了。
黎子蔚轉身,給邵怡然理了理頭髮,「白先生是年前退休下來的太醫院院判,專精傷寒感冒,等他來開了藥,一定很快好起來。」
邵怡然點點頭,「你去書房吧,兔得傳染給你。」
黎子蔚卻沒理會她,溫言道:「好好休息,不然細胞會很辛苦的,現在白血球跟殺手T細胞應該忙得不得了了。」
雖然整個人很難受,邵怡然還是笑了出來,他講的是《工作細胞》這部動畫,人的身體之所以能維持運作跟健康,靠的就是上億的細胞們努力工作,而一旦主人生病或者受傷,細胞們為了主人就得奮起作戰。
黎子蔚坐在床沿,耳房的康哥兒突然哭了起來,很快又停下,想來是餓了,奶娘正在餵奶,珠老姨娘很關心這個曾孫,一定會過去盯著,所以倒是不用特別過去看。
邵怡然皺眉,啞著嗓子道:「你先把康哥兒挪到後面去住,免得被我傳染。」
黎子蔚回身吩咐桔梗跟紫荊,耳房很快就動作起來。
「怎麼好好的突然就生病了?」黎子蔚摸著她的臉頰,一臉關心。
邵怡然心想,還不是被你氣的,氣得我免疫力降低了,不然來到京城四年都沒生過病……
剛剛知道他去找小倌,馬上就病倒了,真的很可惡,可是他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好像真的很心疼她一樣。
邵怡然被他看得有點心軟,天生花心嗎?聽說有人天生花心,就是可以一次愛兩個,而且都是真心而且都是最愛,可是她不想跟一個小倌當姊妹……還是姊弟?不管啦,總之不行,愛情是絕對佔有,分享就是個缺口。
想起去年年夜飯,黎老太太想把姜寧花塞給他當平妻,他一臉正經的說「院中有怡然足矣」,現在想起來好像夢一場,他從霸道總裁變成負心漢,只短短一年多。
古代對大宅主母的試煉太多了,美貌的丫頭,美貌的表妹,已經讓人接應不暇,現在還多了個美貌的小倌。
黎子蔚伸手,輕拍她的胸口,一下,又一下。
邵怡然覺得很舒服,雖然頭還是很重,鼻子還是很塞,但她喜歡這種規律的拍動,好像小時候有人在哄她睡覺一樣。
眼皮重,邵怡然閉上眼睛,半夢半醒之間,隱隱覺得有喧鬧聲入耳,有人在給自己把脈,然後在頭上臉上針灸,鼻子終於勉強可以呼吸,迷迷糊糊被灌了一碗濃厚湯藥,發了汗,還換了兩次衣服,然後又被灌了一湯藥。
邵怡然是被熱醒的。
黎子蔚在她床邊閉眼默誦文章,感覺出她有動靜,睜開眼睛,摸摸她的額頭,笑說:「好了不少。」
「什麼時候了?」窗外天色已暗,房中也燃起燭火,邵怡然覺得身體好了許多,卻不知道過了多久。
「子時初。」
那就是晚上十一點,他每天早上三點要起床,趕著五點上朝,卻沒去書房睡,而是守在她床邊背書。
「你怎麼不去書房睡,讓丫頭看著就好。」
「我是你丈夫,你病了,自然是我看著你,凡事交代下去,那就變成跟其他人一樣了,算什麼夫妻。」黎子蔚頓了頓又道:「不親自看著你,我也不放心。」
燒退了,她現在腦子清明,看得出來黎子蔚的眼神滿是心疼。
他明明是喜歡她的,為什麼還要去那個什麼艷華館,難道真是天生花心,只裝一個人不夠嗎?
原本想直接放棄的,可是看到這樣的溫柔神色,突然又捨不得,好想這樣一直被他看著,那種把自己當成寶貝的眼神,她好喜歡他這樣看著她。
邵怡然眼眶驀地一熱,哭了起來。
黎子蔚嚇一跳,把她連人帶被子一起抱起來,摟在懷裡,揉她的背,輕聲問:「怎麼了?」
你能不能只對我好——可她說不出口,他已經快二十歲了,生活在這個時代,也許他也覺得女人應該要大器,認為男人在外面玩玩很正常,只要不帶回家都沒事,就像黎宗壹的池姨娘,不也是他從風月場所帶回來的,倪氏不也活得好好的?
她知道京城不少大官富戶在家裡養貌美小倌,對太太、奶奶們來說,那是巴不得的事情,因為小倌不會生孩子,但姨娘會,在後宅,只要不生孩子,什麼都好商量。
可是自己沒辦法這樣想,如果黎子蔚帶小倌回來,她就要拿出她的狼牙棒。
雙手環住黎子蔚的腰,邵怡然道:「唱歌給我聽吧。」
黎子蔚笑笑,真的唱了,「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著你,這樣的甜蜜,讓我開始相信命運,感謝地心引力,讓我碰到你……」
邵怡然雖然心裡不舒服,但還是忍不住微笑,這是周傑倫的《可愛女人》。
第十章 第三者竟是小倌(2)
邵怡然這一病就是快半個月,應驗了那句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從沒事到倒在床上起不來,不過一兩個小時而已,但花了十五天痊癒。
拜這場風寒所賜,她瘦回來了,生完康哥兒後怎麼樣都消不去的小肚子,終於消下去了,她的腰帶又綁回原本的地方,不用特意放開了。
每次聽蘇嬤嬤說「姑娘,老奴給您把腰帶放開些」,她都覺得內心刺痛,現在好了,她瘦了。
她要跟狐狸精宣戰,她喜歡黎子蔚,絕對不拱手相讓。
孫子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她得先去會會狐狸精。
邵怡然讓小廝再去打聽,知道黎子蔚去艷華館都是去找一個姓莫的小倌,哼,好好好,讓本姑娘會會你。
精神恢復後,邵怡然便帶著木樨出了門。
堂堂黎夫人出門是不用跟倪氏報備的,一主一僕直接從側門出去。
門房覺得奇怪,三房的夫人怎麼不叫車伕,但主人家想幹麼就幹麼,不是下人可以干涉的,於是兩人都沒開口詢問。
邵怡然主僕倆走了大約一刻鐘,在轉角處上了一輛青蓬馬車,樣式就像在大街小巷穿梭的那種,不會惹人注目,是一個時辰前她打發鳶蘿出來租的,還買了三套男裝跟男靴、頭冠、玉珮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