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大妞的娘來對她說,大妞受了風寒不能到吃食攤幫忙,所以清早備完料,她隨著婆母一起到吃食攤擺攤。誰知攤子才剛擺好,就有兩個官差打扮的人上前來,口氣不善的詢問店主是誰。
雖然是靠唐珺瑤的手藝才有這吃食攤,但她沒有把吃食攤佔為己有,作主的人一直是花氏,可這官差看起來來者不善,所以她一聽官差的詢問,就攔住了要回答的婆母,反問官差來找店主有何貴事。
官差便說了來意,原來是他們的吃食攤受到縣衙的關注,發現他們並沒有上繳稅款。
「官爺是否誤會了,我們的吃食攤就設在官道旁,並不是有店面的鋪子,應是不用繳稅的。」
長嵌縣的稅額雖然不低,但只針對有鋪面的店家收取,別說何家吃食攤開在郊外官道旁,充其量只多了個簡易的廚房,縣城裡就算是在街邊擺攤的各式小攤子都是不用繳稅的,今日怎麼官差會找上門?
「都擺了桌椅了還不算鋪面?連廚房都是新砌的,還不算鋪子?」
廚房原先是茅草蓋的,但如今改為磚砌且擴建了是沒錯,可以屋子的大小來說,連個小茅屋都稱不上,當初為了儲放備好的料才硬是隔出這麼一個小地方,擴建後隔出兩間,後間做為儲放備料的廚房,前間則是擺放前鍋及招呼客人的地方。
唐珺瑤先前一直想要用磚砌擴建,也不過是因為冬日快到了,為了讓煎鍋能移到有屋頂的地方擋風遮雨,再加上她一直想加一些桌椅讓客人有地方可坐,如此傍晚收攤時就必須有個地方存放這些擺放在樹蔭下的桌掎,但不管如何,這小屋子的規模都不足以用「鋪面」來形容才是。
但民不與官鬥,若官府說這吃食攤該算是鋪子,那他們也不敢違逆,所以唐珺瑤立刻恭敬的回應,「官爺,我們實在不知道自己這小地方算得上鋪子,可否請官爺通融,從這個月起我們立刻開始繳稅?」
「繳稅是應該的,但先前逃的稅也得補上。」
「逃稅?官爺,這一點民婦冤枉啊!這邊的鄉親都可以作證的,我們的吃食攤最近才擴建,知情不報且漏稅達半年以上才算逃稅,先不論我們之前並不知道這吃食攤算是鋪子,就算我們知情,時間也還未超過半年啊!」
「你們在這裡開舖子有半年以上了吧,你也明白補繳的時限,分明是早有預謀,還要狡辨這鋪子不算鋪子?還要狡辯自己不知情?」
「官爺,怎能說我明白長嵌縣的律法,就算是早有預謀呢?」這時的唐珺瑤再傻都知道這些官差是特意針對吃食攤而來的了,只是即便到了公堂上她都不認為自己犯法,但官差要的是店主,她不能把婆母送上。
「你這刁婦還要嘴硬?總之你稅得補,逃稅的懲罰也得領,有什麼話上公堂再說。」
花氏本想著自己不懂律法,讓兒媳與官差說明自己別胡亂插嘴,可這一連番的對話聽下來,她也覺得自家是被官府找麻煩了,可官府為什麼要針對他們這小小的攤子?
「官爺,是不是我們得罪了什麼人才惹禍上門?還請官爺明說。」花氏說完,塞了點碎銀進其中一名官差的手裡,那官差瞄了一眼,立刻收進懷裡。
兩個官差看花氏還算懂禮數,也「大發慈悲」的為她解惑,「婆子,說白了就是你這鋪子生意太好,有人想分一杯羹,偏偏你們不肯,這不,惹禍上身了,縣衙少了季家莊的稅賦可說是大失血,如今特別關注逃漏稅的商家,還愁一間間查太浪費時間,你們這算自己送上門的案子,怎能不抓?」
唐珺瑤知道今日官差是非得抓個人進縣衙了,婆母年紀大,怎能讓她到牢裡吃苦,她便主動認了下來。「官爺,店主是我,我與兩位官爺走吧。」
花氏聽了當然不肯,抓著她的手不肯放,「珺瑤,店主是我,你別想為我扛罪。」
「娘,你快回家與爹商量該怎麼補稅,我們乖乖補稅了,或許縣太爺會從輕發落,我會沒事的。」
「要商量也是你比較有主意,你和你爹商量看看怎麼救我出來,我留下來沒用處的。」
兩個官差也不耐煩了,大聲喝斥,「再拖拖拉拉的,兩個都拉走。」
「宜爺,我娘是護媳心切,你別聽她的,帶我走就是了。」
花氏還想攔阻,但官差手一撥就把花氏給推倒在地,「你還是好好想法子救人,別在這裡添亂了。」
花氏看出端倪了,官差此行分明是想抓唐珺瑤的,她心頭一驚,莫非官差方才說得罪了人的不只是這個吃食攤,還有唐珺瑤?
最後花氏只能任由官差把唐珺瑤帶走,然後攤子也顧不上收就跑去季家莊找何昆想辦法。
花氏沒有猜錯,唐珺瑤被送進牢裡後回想起稍早前發生的事,也記起了官差的話並看出端倪了。
想必那個害她的人,就是上回來找她買食譜,卻被她羞辱了一頓的郭瑞豐吧!
與郭瑞豐議定的三天後,她真的把煎餅食譜送上門了,也的確是在吃食攤上做了小小的宣傳,沒想到那一天竟有不少人聚集在郭瑞豐的鋪子前看好戲。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郭瑞豐的廚子做不出同樣味道的煎餅,何家吃食攤有獨門手藝的事便這麼傳了出去,而郭記吃食鋪卻遭人白眼,生意滑落了不少。
郭記吃食鋪今日因為做不出一樣味道的煎餅吃了虧,他日若敢不要臉面的繼續用這食譜賣煎餅,也只會得到羞辱,所以原先佔盡了好處的郭記,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唐珺瑤才剛這麼想,就看見一個留著兩撇鬍子的中年男子被獄卒領到了她的牢房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的原因了吧?」
「你是郭記吃食鋪的人吧!」
周源摸了摸鬍子,頗讚賞的笑了,「小的的確是郭記的掌櫃,名叫周源,唐東家果然是個明白人,既然如此當初怎麼會拒絕我們東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