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恩,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蘇翠堤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
春恩那總是天真嬌憨的臉上有著蘇翠堤從沒見過的冷肅,「終究有一些人是用善意感動不了的,你也要面對你確實遇人不淑的事實。」
「春恩,我不明白……」蘇翠堤一臉茫然。
「翠堤,你信得過我嗎?」她問。
蘇翠堤迎上她幽深而真摯的眼眸,點了點頭。
「那好。」她溫柔地揩去蘇翠堤臉上的淚,語氣嚴肅堅定,「你回向陽院去,假裝你從未來過,之後……我會讓你知道你該做什麼的。」
「春恩?」蘇翠堤雖全然地相信她,但心中還是有所不安。
「別怕,」春恩唇角微微揚起,面上又是一片和煦,「要記住,你的價值不是因為你的丈夫而存在,你的價值由你自己創造。」
第十二章 跨過難關享安樂(1)
相國府派人取走公主嫁衣的當天,霍曉濤亦從周韶安口中得知一事。
原來當初收買梁發,縱犬破壞霍家在秦月園賞月家宴的人,竟是崔姨娘最信賴的詹嬤嬤的外甥。
霍家家宴一向在暢春園辦,但崔姨娘卻突然提議移師秦月園舉辦賞月家宴,當時沒人覺得可疑,包括他,如今卻得知當時惡犬闖入一事並非意外,而是人為。
那麼……縱犬破壞家宴的用意何在?
當日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只發生了一件事,就是賀春恩從亭台上掉下。
崔姨娘與霍碧山是要置賀春恩於死地嗎?
莫非在他宿了霍曉濤的身體活過來後,他們擔心事跡敗露,又或者是賀春恩供出他們,來個玉石俱焚,因此才設局加害她?
可僅是惡犬亂竄,他們又怎能確定賀春恩會失足墜下,除非……他都明白了,這是一場經過算計及加工的意外!可他們卻沒想到賀春恩的身子被朱家語宿了,不僅沒死成,還活得如此耀眼。
曾經,春恩為他們母子倆求情,期盼能一家和平、相安無事,可在霍碧山威逼蘇翠堤破壞公主的嫁衣之後,春恩已不再對他們有所期待。
但光就這事,還不足以讓他們母子倆俯首認罪,詹嬤嬤跟了崔姨娘三十年,崔姨娘一直待她不薄,多年前還給了詹嬤嬤一筆錢,好送回老家照顧老父老母並修葺老家。
詹嬤嬤對崔姨娘忠心耿耿,此事若揭發,詹嬤嬤必然會為主子擔罪,將所有過錯攬下,好讓主子脫身。
這麼一來,他不只懲治不了他們母子,還會打草驚蛇,此事戒急,他得有十足十的把握才可先發制人。
晚上回到承明院,他將此事告知春恩。
從他口中聽到如此可怕的事情,春恩瞪大雙眼,問:「這是真的嗎?」
「是。從前我不在意賀春恩,所以她發生意外後,我也不以為意,更沒因此察覺到其中的蹊蹺。」
「賀春恩從前總是找翠堤的麻煩,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才引來殺機?」
「崔姨娘跟霍碧山從不看重蘇翠堤,不會因為她遭欺凌而為她出頭,我想,可能是賀春恩對他們造成某種程度的威脅……」
「你是說……她威脅要與他們玉石俱夢?」
「沒錯。」回想起賀春恩毒害霍曉濤之事,他心頭還是會猛地一縮,「一個連毒殺親夫都做得出來的女人,還有什麼不敢的?」
「也是……」
「關於中秋家宴的事,你可記得什麼?」他問。
她一臉懵懂地搖了搖頭,「沒什麼印象……」
見狀,他又好氣又好笑,笑歎道:「你這金魚腦究竟都記著什麼?」
她嘟嘴不語,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賀春恩摔下樓之前看見的那一幕,「我記得有隻手,男人的手。」
聞言,霍曉濤眼底銳光乍現,「男人的手?」
「他的袖口滾著飾邊,飾邊上繡著金絲雲紋。」說著,她抓起他的大手細細端詳。
他冷嗤一聲,「不是我,當時我已經離開秦月園,不過我知道誰的袖口有金絲雲紋。」
一個念頭鑽進春恩的腦子裡,她悚然一驚,「難道是霍碧山?」
「正是他。」他深沉黑眸裡迸射出兩道冷冽的光,「我很肯定他不是要拉賀春恩,賀春恩是被他推下去的。」
「天啊……」她忍不住驚呼,「他居然對戀慕著自己的女人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是賀春恩自己傻。」霍曉濤不以為然地道:「說到底,她是被自己害死的。」
這話是冷酷了一點,卻也不假,女人為了愛,地獄無門都敢闖。
忽地,她想起趙媛的事,感慨地道:「女人為了愛,真是刀山火海都敢去。」
「怎麼突然一副感觸頗深的樣子?」霍曉濤看著她那張彷彿為著什麼而苦惱的可愛臉龐,輕輕地將她攬進懷中。
春恩沉默了一下,抬起臉,兩隻眼睛定定地注視著他,「媛姊姊跟高天晴的事,你有什麼打算?」
霍曉濤一怔,先是疑惑,隨即恍然,「趙媛居然肯告訴你?看來你還真成閨蜜了。」
「我看過她跟高天晴去城北暗巷裡的小茶館幽會。」她一臉嚴肅地道:「我相信你早就知情。」
霍曉濤不否認,「高天晴是個可用之材,我常重視。」
「所以你一直沒拆穿他們的事,就是因為不想失去高天晴這個人才?」她太瞭解他了。
「是。」
「可是這麼一來,媛姊姊豈不是太可憐了?難道你打算把她一輩子都困在春華院嗎?」
因為替趙媛抱不平,所以她對他的處置有點生氣,她掙開他,詰問他,「你不覺得這樣太殘忍了嗎?」
霍曉濤無奈歎道:「她是霍老爺為霍曉濤精挑細選的妻子,趙家跟霍家又是世交,你要我怎麼做?給她一紙休書?別說霍老爺不會同意,就算他同意曾,是霍曉濤正室的她如何到京城去跟著高天晴過日子?她娘家的臉面又該往哪裡放?」說完,他重新將氣呼呼的她攬回懷中。
春恩卻又一次推開他,態度堅定而強硬,「規矩章法傳統都是人定的,沒什麼不可行,只要你放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