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懂,你和老公吵架,跑來找我做什麼?我又幫不上任何忙。」
不是他冷血,他的個性就是如此。與他無關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想碰。更何況這女人還害他的佳夜變苦刑,正牌女友當晚把他踢出房間,翌日便拂袖而去。
「我和陸議大吵一架,三更半夜不曉得要上哪兒去,正好之前聽說你要來高雄出差,我就想跟你回台北躲一陣子嘛。」葉梓嬪窩坐在他的沙發上,威風盡滅,艷光四射的臉龐唯剩心碎神傷。
「為什麼是我呢?」
「因為陸議絕對想不到我會躲到你這裡來!」葉梓嬪白他一眼。「你家這麼大,借我住幾天會怎樣?說起來還是你欠我的呢!當年要不是你遲到,最後我也不會嫁給陸議。」
「你來就來,何必在旅館裡講一堆令人誤解的話?」他氣的是這點。
「我氣不過嘛!當初自動送上門給你,你不屑一顧,結果卻在我眼前對其他女人柔情蜜意的,難道我比不上她?」
「當然比不上!」關河大發雷霆。
「嗚……我跟我老公吵架,離家出走,已經很可憐了,你還這麼凶……」她埋進手中啜泣。
天!他挫敗地爬梳密發。
「我拜託你別再哭了!還有,你現在已經是個有老公的女人,麻煩不要再講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一提到老公,她觸動心事,悲從中來,哭得更大聲了。老天爺!關河幾乎想扯掉滿頭黑髮,再仰天長嘯。
「你先說清楚,你們夫妻倆究竟在吵什麼?」
「他外頭有人……他和公主一直藕斷絲連……」葉梓嬪努力拭掉眼淚,卻及不上它掉下來的速度。「算了,我想開了。如果公主才是他真心想要的,我願意退出,成全他們!」
「公主」是關河前任老闆——也就是她老公現任老闆——的女兒,公司裡的人私下都如此喚她。在關河印象裡,她老公婚前確實和公主有過一些緋聞。
「你自己想清楚,離婚不是鬧著玩的,孩子怎麼辦?」
「小孩當然歸我!他和公玉自然會再生其他小孩。」
「那不就好了,你快回去跟他離婚,再見!」他只想趕快擺脫她。
「你……你……你好無情!人家都勸合不勸離,只有你居然勸我離婚,嗚……」葉梓嬪再度哭得淒淒慘慘。
天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能怎麼辦?」清官難斷家務事,而且他根本就不想「斷」好不好?
誰來救他出泥沼?
啾啾啾啾啾——美妙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他幾乎要感謝上天了。無論任何人都行,只要能隔開他與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上天真的很幫他,站在門外的是葉梓嬪的正牌老公。
「她是你的了,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走走。」他如釋重負。
「謝謝你。」陸議英俊的臉龐寫滿疲憊的紋路,顯然這幾天找老婆真的找得很辛苦。
關河迫不及待地出門,什麼都不想問,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不想知道。
他只希望自己回家之後,一切回到往日的單調沉悶乏味無趣,沒有一個珠淚亂彈的艷姝,沒有一個氣急敗壞的老公。
不過,如果能多出一張笑容甜甜、眸光暖暖的消顏,他會更感謝上蒼。
※ ※ ※
突然之間,關河發現他找不到江日暖了。
上咖啡屋喝咖啡,她請長假。打她的手機,沒開。到她的套房按門鈴,沒人。連上她老家找人,都被社區警衛攔住,說主人出國度假,不得其門而入。
更慘的是,他甚至有家歸不得。
葉梓嬪不肯回去,陸議就跟著賴下來不走,三個小孩本來扔在高雄給泰山大人帶,後來被「策略性」地接到台北來,企圖軟化愛妻,於是一家五口鳩佔鵲巢。
關河簡直快氣壞了!這是他的家,他的生活,他的女友,突然之間三者全被搞得天下大亂,讓他連一處容身的地方都沒有。
他只要一個平凡平靜平穩的生活就好,為什麼連這個小小的願望都不可得?
最後,他只好很可憐地窩進老弟婚前的小公寓裡,期盼老天行行好,趕快把他的一切還給他。
兩個星期忽忽而逝。
終於,在這一天,社區警衛告訴他「江家人度假歸來」,他可以進去了。
哈利路亞。
連日來的案牘勞形及精神焦慮已讓他疲憊不堪,但想到不久之後就可以見到那張風和日暖的笑顏,他不禁精神一振。
「伯父,伯母。」被傭人請進客廳之後,他規規矩矩地在主人對面落坐。江府漫著一股晚飯後的餘香,提醒了他,從早餐忙到晚上八點半還未進食。
「關河,你吃過晚飯了嗎?」江夫人依然那麼的溫柔似水,秀靜體貼。
「我吃過了。」他當然不敢厚顏說還沒吃。「不好意思,沒有事先打電話就貿然跑上門。」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混哪裡的?跑來做什麼?」江金虎大剌剌地坐在老婆旁邊,一臉冷酷。
這是一位知道女兒即將被臭小子拐跑的父親,所以全副武裝,只待擊退來敵。
「伯父,我是日暖的男朋友,請問她在家嗎?」關河的每根神經都專注在未來的岳父大人先生,擒賊先擒王。
「不在,你可以走了。」江金虎撇開臉。
江夫人輕責地瞠丈夫一眼,再給關河一朵安撫的柔笑。
「日暖代我們去宜蘭給長輩祝壽,要在那裡住幾天才會回來。」
「我以為府上剛度假回來,她怎麼又出門了?」他蹙起眉心。
「是啊,我們之前去瑞士看日暖的外公,待了兩個星期,緊接著又有長輩生日,只好麻煩日暖幫我們跑一趟,她還年輕,體力比較好。」江夫人和聲輕語。
「奇怪,我們家人出門還要向你交代行蹤?」江金虎打定主意不給他好臉色。
哼!女兒辛辛苦苦養到這麼大,又嬌又美,你要帶她走,我就跟你把命拚!
「伯父,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日暖和我發生了一點小誤會,我這幾日又找不到她,心裡有些著急。」他心平氣和地解釋。